吳瑧側身躲開這廂拜伏:“你别急着拜,不是你看見的那樣。”
“那是哪樣?”蒼梧看熱鬧不嫌事大。
南阖洞族怎麼個情況他們還不明了,吳瑧也不必一五一十解釋,半吐真話半掩藏地說道:“你們所見隻是陰重溟殘餘意念的力量,我雖然有幸得了卻降不住它,所以剛才隻好讓它爆發出來,剩下的力量很有限,而且我召不動。”
刑客大約太激動了,還跪在石頭上理解吳瑧的話,黑侍俯身把他拉起來,他才落寞地歎了一大口氣。
“一般而言,靈力主人的意念既然肯把力量給你,說明認可新主人。”蒼梧摩挲着長須分析道,“海神卻讓你單純做個容器,是要你拿這份力量做要緊事嗎?”
“……”
吳瑧心裡默念:我沒違背靈契,他自己猜測的昂,不許電我!
吳瑧盡量收住“你猜對了”的表情,但下意識的尬笑還是讓其餘幾人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
她對自己陣營的三人傳音:“有一點可以告訴你們,其實我得到的海神之力是一次性的,用了沒法再生,現在大概還剩一半。”
“還有這等事,多年後可錄入《驚聞異談》。”蒼梧了然嘟嘴,淺淺點頭傳音,“對了,《驚聞異談》是套版,系列典籍由老夫我牽頭編審,回頭贈你們一些,當茶後閑書。”
吳瑧被這波突如其來的營銷說得愣了一下,然後才聽見鐘延重複的話,“以後也不會有事嗎?”
之前差點說漏嘴,他大約也猜出來一點,陰重溟要吳瑧做的事與他有關。
吳瑧點頭:“沒事。”
“各位……”黑侍蒙着袍帽站在刑客斜後方,尤其離蒼梧最遠,“咱們這算白跑一趟?聽世子、神女、道君、神君說來,蒼崇鏡并不在歸墟中。”
看樣子他真被打怕了,敬稱一個不敢漏。
但是把吳瑧放在秦莫前面,是她萬萬不敢承受的。
“誰跟你咱們!”話落巴掌下,黑侍“啊”到怪調連連,顯然疼到骨子裡。
在秦莫的眼神示意下蒼梧收了手,但還是罵了一句:“即便找到神鏡,跟你們有半毛錢關系。”
“不過,歸墟裡面什麼樣?”他好奇問。
吳瑧答應海神要保守虛空和歸墟的秘密,所以扯謊道:“裡面有詛咒,進入其中的人不能将見到的任何東西說出去,否則死無葬身之地,是吧世子?”
對方面無表情地點頭,靜靜配合她。
“所以抱歉我們不能說。”
如果敢說出去半個字,他和鐘延都會神魂俱滅。
“原來如此。”蒼梧再次了然嘟嘴,“也許自古以來,并非無人活着從歸墟出來,而是活着出來的人要把裡頭的秘密爛在肚子裡,也或許說出歸墟景象的人和聽見的人都應了詛咒。”
吳瑧真想給他比個大拇指,這可省心,聽客自己把問題給圓了。
一旁的刑客欲言又止,眼珠子左右轉動為難,還是鼓起勇氣試探道:“我鬥膽猜測,海神最初選的贈與之人并非神女您,修羅通神追到洞穴口,又喚海獸又讓暗海倒傾,怕是在裡面給二位設了不小的阻礙,海神無奈之下才換了承接的主人。”
關于他說的,吳瑧幹脆沉默。
一個兩個的再要深聊下去,陰重溟那點秘密她是一下都守不住了。
但是她又想到一個問題,沉默代表默認……
刑客見狀提出一個更大膽的建議,“既然海神之力原本認可别的主子……”
他擡眼瞟了一眼某人:“可否贈予他人?”
蒼梧斜着白了刑客一眼:“你兩個階下囚這麼多主意,不如回虛空求那位修羅通神?反正人家也是你刑大莊主先輩,照顧你得很。”
其實關于這事吧,海神沒提,吳瑧也不知道。
心裡也疑惑,既然陰重溟飛升真神,又有心扶植鐘延,幹嘛不幹脆在她生死垂危的時候把海神之力轉移過去,非要多她這步。
想來其中定有深意。
另外一邊,刑客還在解釋:“不是給我,玺姌大世子再合适不過,隻求世子憐憫救我族人,事後我任憑你們處置,即便讓我魂消魄散也可。”
“海神之力靈性極強,怕不是說轉贈便能實現的。”鐘延道,“你雖為虎作伥,但為族人周全的心我能理解,待我們回到海上,我随你去一趟南阖洞族,其他的,到時再說。”
聞言,刑客“咚”一聲跪下,深深拜伏:“多謝玺姌大世子垂憐,世子的鐘山神力堪比真神之力,定能解救南阖洞人于水火之中。”
一般人碰見這種被擡高的場面,要麼不好意思接受要麼謙虛推辭幾句,鐘延先“嗯”了聲,然後說:“你不必如此,能不能救,救與不救,我自有判定和主張。”
他說着挑了塊稱心的大石扶吳瑧坐下休息,自己也盤腿坐下:“累,休息個把時辰再回。”
不相熟的人或許會認為他在裝·逼,吳瑧卻知道他說這話再實誠不過。
天下勢力永遠遵循一個規律——你方唱罷我登場,即便他神族也逃不過衰敗的命運。
悲憫也不是瞎悲憫的,反過來說,鐘延自己吃過苦,不會仗着自己有幾分半神的力便瞧不見他人的苦楚。
總之,一切要等出去後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