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說目的地在哪裡，他們隻是這樣走着，眼看着兩邊樹木越來越稀疏，最後趕上了一輛驢車。

龍隐鄉隻是一個小鎮子，李财說得先去稍大一點兒的鎮上買禮物不然不好見未來嶽父。

李杜二人自然沒意見，跟着去趕集，一路說些從前的見聞作笑話，也算合宜。

下了車二人才發現這鎮子确實比龍隐鄉大多了，杜月寒環顧四周，發現人還挺多商戶也都開着門，當即便想去逛一逛。這時李财開口說要自己去選禮物，兩人答應下來。

目送那李财鑽進人群中，李一塵撲哧一笑。

“你看這小子頭一回去老丈人家果真甚麼也不懂。人這麼多，要是東西拿不下摔壞了怎生是好？走走走，不如我倆去瞧瞧。”

杜月寒這一年多在山上自律慣了，現下早起肚子空空的不大舒服，于是一撇嘴，抱胸道：“那你剛才不說？做什麼偷偷跟着。”

“就是要突然上前，幫助于人，方可見我倆神兵天降，與他有緣。”

李一塵笑道。不過他也明白月寒為何不配合，說起來，看到這煙火人氣，他也感覺到有點餓了呢。

于是最終的結果是二人邊走邊吃，一手拿着酥油燒餅一手再吸一口酸梅湯。酥脆的餅殼層層疊疊，咬開就爆汁，露出裡面塞得滿滿的豬肉筍結餡兒。筍是自家後山挖的最後一批夏筍，切成小段兒混在肉餡裡用香油拌了塞餅裡先煎再烤，得半夜就起來忙活，要不人家挂牌子出來說限量一百張呢，要不是他二人靠這通身足以令群衆震驚的鮮靈氣質也無法脫穎而出得老闆娘青眼啊。

“好餅，好餅啊。”李一塵贊道。實是沒想到這山中鄉鎮上還有此等手藝，突然感覺這個地方其實也不錯嘛。“若是皇帝老兒有幸品嘗，準也頒發給他們一張金匾，上面就寫天下第一餅。”

杜月寒長得極美，吃起東西來其實卻并算不得斯文，不過比大多數武人看起來強些。

也就李一塵動作慢，從前在官場習慣了進場先喝酒，最後剩下一桌子菜。那時便小毛病纏身，到現在腸胃也不大好。

見杜月寒吃完了餅，李一塵又說：“那小子不像是個會招待人的，正好這裡熱鬧，我們再去前面看看。”

杜月寒舔了舔唇。這酸梅湯酸甜适中清爽甘冽的味道他很喜歡。“行，别跟丢了人。我好像都快要看不見他了。”

李一塵看着他輕笑。“他跑不了的。”

又一指前面一家藥鋪，杜月寒順着望去，奇怪道：“他進藥鋪做什麼？有這種風俗？”

本想說當然沒有，拐了個彎，李一塵壞笑道：“連禮都不會置辦，這小子這門親事多半要黃了。”忽然又湊近了杜月寒，幾乎壓在人耳邊道：“我要備什麼禮都想好了，你可猜猜，會有哪些驚喜？”

見他突然靠近，杜月寒心下覺得準沒好事，皺了皺眉，卻還是認真回應道：“你說得對，我們最好也要備點兒禮。”

沒成想李一塵果真哈哈大笑，搭着杜月寒的肩笑得合不攏嘴。杜月寒氣惱他又拿自己尋開心，抿了抿嘴，将他推開了些許。

然後這李一塵卻又立馬迎了上來。

還是搭着肩，虛靠在人耳邊軟語。

“那你可得多備點兒了，我這人可不好打發呢。要麼金銀滿屋，要麼就一個杜月寒。”

人潮攢動，煙火紛紛，忽而被擠擁得愈加緊挨了，将兩個人的頭都撞在一起。

氣息交纏，天邊曙光迸顯。

撲灑面龐，裝點他情意蔓延。

“金銀滿屋我沒有。”自顧自地喝了口酸梅湯，還要再晃一晃葫蘆，與喝酒一般暢快。杜月寒道：“那你也得拿自己來換。”

李一塵蓦然怔住，杜月寒轉臉瞧他一眼，裝作不耐煩道：“到底換不換？我可隻說一次，不願意就算了。”

“換換換！我怎會不願。”李一塵忙道，卻是欣喜萬分。因着自這次重聚以來，月寒還未如此主動過，聽他明晰示愛，心裡便如喝蜜一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