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衣店出來時,二人唇上都有些腫。嫣然的紅,稍一對視就往周邊彌漫開。
如此走着走着稍不留心中間就隔出了許多,李一塵伸手将人慢慢攬過來,搭着肩膀,如哥倆好一般。所幸杜月寒也沒躲開,甚至默默主動着,當感覺到李一塵意圖,他的身體便已經一點點靠攏了。
身體相貼的一瞬間,杜月寒臉上的熱終于開始消退了。而他能感覺到,李一塵也是。
就像每一次親近後必有的擁抱時間,兩人靠在一塊兒,有時候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有時候就單純靠着,感受彼此身體熱度,傾聽無言心聲,能感受到成倍增長的愛産生。
李一塵将之歸結為他們天生契合,事實上也确實如此,不過杜月寒卻還知道有另外一種原因。而那時候他們還僅是最好的朋友。
酒液灼燒,一路點燃了肺腑,卻反使得手腳愈發冰涼起來,那夜初時不警覺,半夜酒醒杜月寒才驚覺自己這是抱了個冰溜子。
好在根基無礙,大抵隻是體質如此。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看着熟睡的人,杜月寒幾乎思索至天明。
他修的内功也不是陽性的,但終歸比什麼都沒有強許多。即便身旁的人不老實,死死抱了他一夜,杜月寒一言不發的,也沒撒開人自己下床離開。
再後來,就形成了習慣。
如沒有要緊的事,接下來的時間都屬于彼此。
右肩膀被攬緊,脖頸間又被身旁人垂下的長發蹭得微癢,帶起一陣敏感。杜月寒無奈,知道這人還在撒嬌,于是開口問道要不要現在回去了。隻是李一塵卻不急,收起了小動作把人又往另一條街上帶。
“走走走,咱們去妙芝的鋪子上瞧瞧。别看她名義上是大夫,實際上是靠賣草藥發的家。我們去撿點香料,說不定她那裡有新鮮貨。”
杜月寒對此無異議。
走到一處拐口,第一個鋪面是棟酒樓,裝修頗為豪奢,全用紅木打造,門前的匾額上幾個燙金大字更顯其身份地位。
其實他二人也都不是愛東張西望的主,純粹是被那門前突然的動靜所驚到,就連街上行人也都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哼,說了多少次,還死皮賴臉的!”
大門裡扔出一個女孩兒,兩個打手和掌櫃頗為嫌棄地罵了句,才轉身離開。
說是扔其實也不大準确,李一塵看得清楚,那三人架着女孩兒出門,那姑娘不肯走其中一人便使了點兒勁,姑娘站不穩,這才摔了下去。
“給我一次機會吧!求你了老闆!”
那姑娘一骨碌從地上爬起,想去追那掌櫃卻又被打手攔下了。看她滿臉驚惶,衣衫沾滿灰塵,确實令部分人動容。
掌櫃的不想搭理,那姑娘就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淚珠子止不住,卻什麼事也說不出,隻是一個勁兒求着掌櫃給她一次機會。
圍觀的人不明就裡,姑娘像鋸了嘴的葫蘆,也許那掌櫃的知道一些原因,卻是鐵了心要将人趕出酒樓。
“唉呀,快走吧!”到底怕影響生意,那掌櫃便出言提醒,連連幾下擺手又吩咐打手将人帶遠些莫賴在門前。
姑娘哭着被帶走,圍觀人群就很快消散。
眼看着這一切,李一塵跟杜月寒極默契的往那打手的方向走去。
他們本以為那姑娘恐怕會遭受些危害,卻沒想到兩個打手隻是将她帶到一邊,然後掏出些銅錢遞了過去。
二人什麼也沒說,目送那兩個打手離開。
回頭一看姑娘,捧着銅錢哭得傷心。
那姑娘看到李杜二人,哭聲滞了一瞬,連忙站起身抹掉臉上淚痕往外走,一副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
“姑娘,可需要我二人幫助?”杜月寒攔下人道。
那姑娘吓了一跳,李一塵便接着解釋到:“我們剛才都看到了,卻是不知你有何難處。出門在外,互幫互助是應該的,我二人願盡綿薄之力。”
接着又解釋一番,總算叫那姑娘卸下防備。
“公子,多謝你們好意。我……我沒事的,謝謝你們。”說完,護着錢轉身離去。
又是一個倔強的女子。李一塵想到。
念着香料,李一塵打算繼續原本目的,這時杜月寒卻拉住了他。
“她看起來很需要幫忙。”杜月寒說。
李一塵想笑。這世上誰不需要幫忙?誰都想要。
“那我們去看看。小心别被發現了。”李一塵答應道。“不然又吓到她。”
杜月寒點點頭,二人追着那姑娘的方向來到一家鐵器鋪,看着那姑娘在裡邊兒徘徊,訴說,又轉身離開。
接着,那姑娘又在賣包子的攤位前駐足,大概是餓了,二人如此觀察着,來到一家鋪面前,而右手邊有條巷子,那姑娘正往裡走。
李一塵擡頭一看,發現正是劉妙芝的店。
沒來得及驚訝,二人跟進巷子裡東拐西拐,仿佛在走什麼迷宮。虧得他二人皆眼力超群,不僅沒跟丢還記下了沿路房屋行人大緻模樣,包括劉妙芝那家藥鋪的後面兒正有個夥計在碾磨草藥。
沒想到這街巷後還掩藏着各式羊腸小道,二人一邊驚奇,不多時來到一面門前,還沒來得及查看這破敗房門,就聽到那裡面傳來一聲嘶喊。
趕忙進去查看,隻見那姑娘跪在地上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