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什麼都沒了……為什麼?為什麼……”
姑娘痛哭不止,杜月寒上前詢問,那姑娘這回沒再驚惶,猛地擡起頭來滿面淚珠的看向來人,接着嘴一撇,捂住了臉抽泣更甚。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天哪……”
聽着這哭聲,杜月寒轉身越過那姑娘往她面前查看,地上霍然一個洞,側邊房門也大開着,裡頭淩亂的東西散了一地。
看來,發生何事已經十分清楚。
杜月寒擡眸看向李一塵,二人對視片刻,心中皆做下計較。
彎腰從地上撿起一片破布,李一塵緩緩走到那姑娘面前。“姑娘,看來你家進賊了。”
“這賊還猖獗得很。”撚起那片碎布放在日光底下觀察,發現布料居然是絲綢,也許是争搶途中被撕碎了。李一塵問道:“賊是怎麼進來的?”
環顧一圈未有翻牆砸窗的痕迹,更何況這姑娘家還挨着幾個住戶,怎麼偏她家遭搶了?
而那姑娘顯然心中早有預料。
“正門……”隻是仍然難以接受現實,那姑娘一邊抹淚一邊眼角又不斷湧出更多淚來。
二人聽了這個答案都覺得驚訝,而那姑娘繼續道:“沒鎖,這房子原本就是破敗的。”
“你是說,這房子原本就是任人進出?”杜月寒驚道。
姑娘點點頭,翻出懷裡的幾枚銅錢給二人看,一邊訴說一邊哽咽起來。
“家裡把我趕到這個地方,這屋子卻連門鎖也無,我回去找家人要錢,他們說讓我自己賺……我去了,但是……”
幾乎說不下去,那姑娘哭得臉通紅。
“哪有女子出來做工的?即便拼出一身勇氣也隻是被嫌棄而已。我該怎麼辦?這些錢連吃飯都不夠拿什麼去買鎖?現在就連唯一值些錢的東西都被搶了,我……我真的不想活了啊……”
說着說着那姑娘就趴了下去,背脊直抖。
李一塵從言語間也猜出這女子大概受過些閨閣教育,名節面皮千斤重,能做到那一步已算不易。如此一來,當時不肯在大庭廣衆說出這些也就情有可原了。
“姑娘,别哭了。”杜月寒離得近,半蹲下身安慰道。“既然你缺鎖那我們可以幫你,我們帶你去買鎖。對了,你餓了嗎?”
“對。”李一塵也附和到。“你要長久住在這兒就必須裝鎖,不然還會有下一次。”
聽到這話,那姑娘就着跪倒在地的姿勢給二人砰砰磕了幾下,哭道:“公子,謝謝你們,謝謝你們!但我……無以為報,怎麼能再要你們的錢?”
那女子抹淚,羞恥道:“都怪我沒把東西藏好,才叫賊人偷了去。我這樣的賠錢貨,也難怪叫我遇上這些事。”
“姑娘,你别這麼說。”杜月寒勸到。
而李一塵皺了皺眉。觀此女子言行,憐憫之餘也覺得奇怪,不過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他們撒手不管那這女子也不會挽留哭求。她要守着她的規範一次次碰壁,結局消亡或改變。
杜月寒還在勸那女子接受幫助,隻是那女子始終不肯松口,一個勁落淚又抹淚,讓人想撒手也撒不了。
李一塵上前扶杜月寒起來。
“這樣吧。”李一塵對那女子道。“我這裡有個朋友,她與你這裡挨得近,我去找她來,以後你們兩人也就互相有照應。”
女子驚訝的擡起頭,李一塵跟杜月寒交代兩句就徑自飛上房梁,消失在了二人眼前。
接着,劉妙芝趕到,四人圍在這破落小院兒裡暫時敲定了計劃。
而直到此時,他們才終于知道了這姑娘姓甚名誰。
姓王名芬,乃是此地縣令身邊的上一任主簿的女兒。那王主簿原算個能人,王芬作為庶女在家中也能過得較為妥帖,隻是後來那主簿死了,主母借口家中金銀緊張把王芬趕了出去,而王芬自幼受母親影響,對此絕無反抗。于是,隻得來到這主母安排的老屋栖身。
這種事原也不算什麼新鮮事,今天這王芬鬧了一通恐怕才要被捅到那家裡去。
劉妙芝義憤填膺,聽罷頓時火冒三丈,怒道:“你那什麼家人?怎能将你趕走!”
王芬自從劉妙芝來後神色輕松許多,見劉妙芝為自己生氣,忙道:“妙芝姐姐,你莫動怒。都怪我無能,賺不到錢,改不了母親心意已決。也許母親說得對啊。”
說完,又低頭抹淚。
劉妙芝見狀将人摟進懷裡安慰起來。
這姐妹兩個你一句我一句,李杜二人插不上話,便決定為她們解決實際問題。
反正這劉妙芝挺大一間藥鋪子,空有夥計卻無學徒,連她那個坐堂的也時常跑出門去聯系貨源。既如此,何不請個學徒幫襯,也是助人為樂?
待李一塵将這個想法一說,劉妙芝想了想覺得也行,現在隻差當事人意見。
王芬感動得又想哭了,自怨自艾道:“姐姐,我不會行醫問藥,隻怕幫不到你。”
“嗐,沒事。”劉妙芝倒是爽朗。“不會可以學,我當初也不怎麼認識藥材,還得一邊把生意做起來,其中周折自需一股子毅力撐住。隻要你撐得住,我管飯管教學,咱倆以後就是好姐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