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了個懶腰,塞米利安從床上坐起,趿着拖鞋到窗戶邊,推開窗戶迎接早晨的清風入屋,入眼滿是生機勃勃的綠,街邊的商戶們早已起床,正有條不紊地準備着這一日要售賣的貨品。
她洗漱完畢下樓,今天又是小艾琳站在櫃台後面。其她客人不知是還沒起床還是不怎麼出門,前廳空蕩蕩地隻有她和艾琳,老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
艾琳看到她,熱情的招呼,“早上好,女士!媽媽正在後面準備您的早餐,再等一會兒就好。”
塞米利安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走到左邊小門後的小室拉開椅子坐下,這是她這幾天來一直享用早餐的地方。
接着又聽到咚咚咚一陣腳步聲,小艾琳拿着一張紙條沖進來,“不好意思女士,今天上午早些時候有一位女士前來,給您留了一張字條,我剛剛忘記給您了。是一位看起來有些嚴肅的女士,深色頭發綠色眼睛,大概有這麼高。”艾琳伸手比了一下旁邊的櫥櫃。
塞米利安接過紙條,“謝謝你艾琳,去忙吧。”
艾琳沖她腼腆一笑,回前廳去了。
展開紙條,隻見上面簡短地寫着:
“北城區,白果街6号,桔子咖啡,10點。-V”
現在是…塞米利安擡頭看牆上的挂鐘,8點鐘,還有點時間。
這是她們昨天約定好的,今天要去找經銷商。
希望今天就能和經銷商聊聊吧,塞米利安想,盡快搞定。
吃過老闆準備的早餐,烤貝果面包配牛油果醬和一杯熱牛奶,胃裡暖烘烘的舒服極了,她起身上樓,窩進書房的沙發椅裡整理筆記。
9點鐘,塞米利安準時出發。
坐車從南城區出發,經過橫穿城中的萊姆士河,橋上靠近護欄的位置蹲坐着一些釣魚的人。塞米利安不太理解,捕魚為生的人一般會在萊姆士河上遊,也就是西邊的位置乘坐漁船網魚,這裡是城中,在這裡釣魚也就隻有消磨時間一說了。但塞米利安從未明白過釣魚到底有什麼樂趣,真是神秘的一群人,她想。
車子載着塞米利安穿過斯普林的城中區,斯普林城的東西南北四大區均功能明确,而城中區隻坐落着一座大花園。
雖然今天是工作日,但在花園空曠的草坪上野餐,散步遊戲的人依舊不少,塞米利安乘坐的車子帶着她從花園的東邊繞過,通過車窗,她将花園中的美麗風光盡收眼底。
将花園抛在身後,塞米利安一路向前進入北城區,到達白果街,桔子咖啡門口。
她推門而入,門上的鈴铛叮叮當當,響得好不快活。
維塔坐在窗邊的位置,穿着一身灰撲撲的衣服,正低頭看着報紙,靴底在木地闆上沒有章法地打着節拍。
她的桌上擺着一杯咖啡,和吃了一半的三明治。
塞米利安走過去問候道,“在吃早飯嗎?”
維塔放下報紙,塞米利安才看見她眼下的一圈青黑,維塔擺擺手,邀請她坐下。
“昨天晚上做什麼去了?黑眼圈這麼重。”塞米利安八卦地問。
“加班,昨晚局裡抓回來一夥制造假.币的,拉我壯丁去審訊,淩晨才結束,”警官的回答真是毫無新意,“你要吃點什麼嗎?”
“我已經吃過早餐了。一會兒就去敲門嗎?”塞米利安緊張之餘還有些興奮。
抿一口咖啡,維塔回答,“嗯,我把剩下的吃完。”
桔子咖啡就在白果街32号建築的斜對面,這裡是一處絕佳的監視場所,并且較為隐蔽。
塞米利安拿起菜單,裝作要點單的樣子,接着餘光打量斜對面的建築。
那是一棟三層的房屋,外牆粉刷為白色,門口的階梯下方連接着前院,但非常小,密集的半人高黑鐵栅欄将前院圍起,留下一道門供人進出。前院裡種植着一些銀山雀,小巧玲珑的白色花朵乘着藤蔓爬滿了黑鐵栅欄,看起來應當生長有些年頭了,房屋主人将其照料得很周到。
黑色的木門緊閉着,所有的窗戶後是嚴嚴實實拉起來的窗簾,從遠處看去那些簾布上依稀用銀線繡着紋路,在太陽光下閃閃爍爍如同波光一般。
大白天拉着窗簾,做地下生意的人也不見得到這種地步,莫非經銷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莫非是有什麼生理或心理上的疾病?觀察完畢後,塞米利安開始發散思維。
一聲脆響,對面的維塔放下手中的餐具,用一旁的熱毛巾擦幹淨嘴巴周圍,輕咳一聲,“走吧。”
結賬出門,二人穿過馬路,來到32号房屋門前。暮春的樹木枝葉繁茂,陽光隻能透過一些縫隙到達地面,在石闆路上落下斑駁的影子。
面前的栅欄門雖嚴絲合縫地閉着,但觀察一圈也沒有發現鎖鍊,仿佛是心照不宣的無聲邀請。
維塔推開門,塞米利安緊随其後,她們盡量輕手輕腳,鐵門保養良好,鉸鍊處沒有絲毫鏽迹,她們直至踏上石階,到達木門前面站定時,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響。
木門側邊裝着一隻黃銅色的門鈴,嶄新透亮,幾乎如鏡面,沒有什麼使用痕迹。
維塔在腦内有循環了一遍瑞利告知的流程,片刻後開始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
就像瑞利說的那樣,三次,兩次和一次。
沒過幾分鐘,一陣腳步聲從門後想起,似乎是皮鞋,帶一點鞋跟,塞米利安想,這确實是經銷商和她的手腳們工作的場合,在家可沒人穿皮鞋。
厚實的木門向裡旋開,裡面的人探出腦袋。
那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棕褐色的卷發在腦袋上蜷曲着,看起來沒用心打理過。銀灰色的眼睛閃着警惕的光芒,“什麼事?”
“山毛榉。”維塔回答。
“稍等。”女孩關上門,又是一陣皮鞋敲地的聲音,逐漸消失聽不見了。
“看起來還算順利,”塞米利安開口,她收回投在木門上的視線,轉頭看向維塔。
她的同事正盯着院子裡的銀山雀瞧,“這些銀山雀應該有四五年了,從靠近泥土的根莖粗度和顔色,還有花蔓的長度以及它們的領地面積上看。”
“你還懂植物嗎?”塞米利安有些驚訝,她原以為像維塔這樣的警官,生活應該被各種各樣的案件堆滿,沒時間去做這些陶冶情操又花費時間的事情。
“粗通一些,我的鄰居在斯普林植物園做研究工作。”維塔向她解釋。
這時,她們聽到了門後的腳步聲,塞米利安敏銳地發現,這次腳步聲更悶,更厚重,來人應該塊頭比先前的女孩大些,穿的應當是皮質更硬的馬靴。
黑色木門再次向内開啟,走出一位中年女人,灰藍色的眼睛及眼角的細紋更添穩重。
她小幅躬身,“二位久等,這是你們要的東西。”她遞出一張字條。
“慢走不送。”随即轉身關門離去。
二人順階而下,維塔展開折疊的字條,上面淩亂地寫着幾行字:
“春莺夜啼時,悲泣聖徒旁;
繁茂榕樹下,石雕小狗對着你汪。
你尊敬的-經銷商”
看完有些無語,塞米利安随口說,“經銷商真是一個…有趣的人。”
“她确實愛小狗。”維塔附和。
“誰不是呢?”塞米利安聳聳肩,“這個春莺夜啼時就是晚上吧,悲泣聖徒旁…悲泣聖徒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