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戰戰兢兢,回去的路程就輕松多了。維塔一個人默默走在前面,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其她幾人三三兩兩綴在後面,阿奎拉在吹噓自己小時候和其她姐妹搏鬥,一打三的英雌事迹。塞米利安饒有興趣地聽着,有時提出一兩個引導性問題,像是在做什麼科研觀察記錄。
回到熟悉的空地,昨晚的篝火隻剩下黑色灰燼,盧帕斯昨晚整理好的柴火還餘了一些,整整齊齊地碼在一邊。
奧蔔裡正在樹下看書,一個小女孩,看起來四五歲左右,窩在她腿邊,托着小腦袋認真地聽。
走近些才看清楚,奧蔔裡手裡拿的正是阿奎拉昨天背回來的兒童繪本。
有成年女人們結伴聊天,或是扛着裝了一堆髒衣服的筐子,向樹林的另一邊走去,阿奎拉和她們解釋,那是小溪的方向。
孩子們聚集着玩耍嬉戲,上樹追逐好不熱鬧。
奧蔔裡無意間擡起頭,看到她們這一行人,将手中繪本交給小女孩,起身拍淨衣服上的草屑,走過來迎接。
“我的孩子們,歡迎回來,”她看到這一隊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臊眉耷眼,明智地沒有多問,而是張羅着族人們給她們端上來飯食。
“都餓了吧,這是給你們留的,吃點補充補充體力。”說完,她又牽着跟在她身後的小女孩,去讀繪本了。
碟子裡是炖兔肉,烤面包片,還有一人一杯灰棘果汁。
幾人吃完,感覺肚中的滿足感化作暖流淌向四肢百骸,沉重的氣氛也消散些許。
塞米利安用紙巾擦好嘴,向一旁的維塔提出問題,“灰棘果這一條暫時不通的話,金燈盞呢?”
維塔皺眉搖頭,“沒有頭緒,昨天拿給奧蔔裡看過,她說從未見過長這樣的花。”
“什麼什麼花?”一旁偷聽的阿奎拉興奮地撲過來插話。
“金燈盞,一種金黃色的花。”塞米利安向她解釋。
“這名字好奇怪,你們帶了嗎,拿出來我看看!”阿奎拉好奇心旺盛。
維塔從包中掏出那隻玻璃瓶,遞給眼巴巴等待的阿奎拉。
“這個花…”阿奎拉皺起眉頭,似在思索,“這不是金喇叭嗎?”
*
薩吉塔又躲在了樹上,透過繁茂的樹枝間隙觀察不遠處的鹿群。
她已在山林中行走許久,身上的味道早已與路過的野草植被融為一體。
今天執勤警戒的是一隻小鹿和它的長輩,敏銳的鼻子在空氣中嗅來嗅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薩吉塔近乎癡迷地看着它們身上的皮毛,以及矯健身姿下的肌肉,這些都将是她的戰利品。
也許今晚她不會回家了,她要将自己的思維融入一隻鹿,跟随它們的鼻子去嗅,順着它們的眼睛去看,沿着它們的足迹去前進。
隻有将自己變成一隻鹿,她才能獵到一隻鹿。
*
“你說這花你見過?”維塔險些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是啊,我不是和你們講過我小時候總是帶着妹妹們出去野嘛,就見過這種花,那地方還挺暗的。我管它叫金喇叭,因為真的很像喇叭嘛。”阿奎拉依然在努力回想,“而且…哎呀!我記起來了,你們老說灰棘果園灰棘果園的,我就沒多想,但是我們小時候總是帶着灰棘果子出去玩,餓了就吃,吃完就把核随地扔掉。”
看着塞米利安和維塔越來越亮的眼睛,阿奎拉莫名起了雞皮疙瘩,她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講,“就那個長金喇叭的地方,我們過了很久又碰巧去過一回,神奇的是長出了一棵樹苗!我仔細瞧了瞧,應該是灰棘樹吧,不過我也沒管,這麼多年都沒想起來過。”
“你還記得過去的路嗎?”維塔一把抓住阿奎拉的胳膊。
“應該記得…去過兩遍的話…我去叫盧帕斯吧,她記性好,肯定記得。”阿奎拉起身出門去。
維塔與塞米利安兩廂對視,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興奮的火光。
灰棘果與金燈盞,全部都對上了!這次一定能找到!
一頭霧水的盧帕斯被阿奎拉推進來,“你說什麼金喇叭,我怎麼不記得?”
阿奎拉扔下盧帕斯,跑到桌前來拿起玻璃瓶給盧帕斯看,“就這個啊你忘了嗎?我們小時候一起發現的!”
“你說金鈴铛啊?怎麼不早說。我當然記得路。”盧帕斯一臉驚奇,“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能見到它,還是這麼漂亮。”
“什麼金鈴铛!我們不是一起都叫它金喇叭嗎?”阿奎拉一臉不可置信。
“金喇叭聽起來也太沒文化了。”盧帕斯嫌棄地看了姐姐一眼。
“不管叫什麼,盧帕斯,阿奎拉,拜托你們帶我們前去,我們相信這次一定能找到!”維塔向姐妹二人略鞠一躬。
“不用這麼客氣,我們應該的應該的。”阿奎拉打着哈哈。
*
夕陽在天邊燃燒着自己,薩吉塔叼着草根遠遠跟在鹿群後面。
她打算晚上打隻野兔填填肚子,然後随便找個靠近鹿群的地方湊活一宿。
兔子是最好打的,雖然它們敏捷,但薩吉塔身手也很快,沒有一隻她看上的兔子逃掉的,最後都進了她的肚子。
不需要調味品,薩吉塔在這山林中打獵多年,喜歡食材最本真的味道,簡單生火烤至七八分熟對她來說就已經是一道美味。
天還沒有黑,薩吉塔找了一處草叢,又撿了些幹草鋪在地上,看了眼百米外的鹿群,和衣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