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台仙君的洞府就在招搖山的翠峰嶺上。此間多奇花異草,又是靈氣彙聚之地,一些道行尚淺的山妖精怪在此地修行,又可得雲台仙君的庇護,自是逍遙非凡。
金猊馱着妖帝沿陡峭的山壁攀岩而上,山間林風簌簌,翠色欲流,群鳥翺翔于山岚雲影之間,鳴聲清越宛轉悠揚。幽燭舉頭望向峰頂,雲台仙君的道府就在那峰頂的懸壁之上。崖間玄猿白鹭随行可見,飛瀑如練倒垂幽壑。
“你不是龍嗎,飛起來豈不更快?”
蘇小辰縱身一個飛撲落在懸崖邊凸出的岩石上,這條路他百年間來來回回不知走了多少趟,今天背着這家夥竟覺得有些累了。
“這招搖山的景緻當真不錯,我許久未來人間散心,就是怕走得太快,還想多看看沿途的風景,怎麼,你背不動了?”
“……”
蘇小辰倒是想一個翻身把這人直接摔下山去,不過他領教過這人的本事,怕最後吃虧倒黴的還是自己。
“堂堂妖帝,總是捉弄我一個後輩算什麼本事。”
“但凡被我捉弄過的,都功德圓滿修成了上仙,你說被我捉弄一下值不值?”
“真的假的?”
他這一說還真是讓蘇小辰動心了一下,可很快他又反應過來,自己雖和妖帝相識不過半日,卻已經被他诓騙了不知多少回,他這張嘴可不值一信。況且仙妖終究有别,聽聞當年也是把三界攪得血雨腥風人心惶惶,三位天君齊力才封印了他,将他囚禁在天界千年。有過這樣一段恩怨,為何他談起天界衆仙卻是一副自己人的語氣。
“這話你去問問你師父,看他認不認我這人情。”
不等蘇小辰多問,幽燭又歎氣道:“雲台君也未免架子太大,知道我要來竟然不親自迎見,論輩分我還是他師祖,越來越沒規矩了。”
“可見他也未必肯認你這師祖。”
幽燭大約是太久沒遇到敢這樣同他說話的人,當真是說一句頂一句,全然不把他這妖帝放在眼裡。如此看來這小金猊還真有點意思,不如就跟雲台君要了來養在自己身邊好了。
他這主意剛打定,忽地看見那半山絕壁上豁然洞開一道金光,但見那洞府上書雲台海閣四個大字,繼而兩道白影從洞中一晃而出,蘇小辰見狀不禁驚喜道:“大師兄,二師兄!”
他這一吆喝,也顧不上幽燭還在自己背上,一個縱身躍起化作人形朝着那兩道白光撲了上去。那白影化作兩個素袍白衫的秀美少年,一人将蘇小辰接住,一人徑直朝着幽燭走來。
“晚輩虛懷拜見帝君,家師此刻正有要事在身,未及親迎,還望帝君勿怪。”
幽燭将兩手負在背後,輕輕打量了那兩位白衣少年一番,這二人乃是孿生兄弟,眉眼五官身材有八九分相似,乍一眼恍若一人,但細細分辨也能看出些許不同,這個虛懷略顯冷厲,而接住蘇小辰的那一個則眼眉含笑,柔和許多。
“什麼要事比來見本座還重要?”
“是有一位……”
身後的那名白衣少年剛要開口就被虛懷用咳聲擋了下來,他回頭看了一眼正趴在對方懷裡的蘇小辰,原本就威嚴的面孔又黑了幾分。蘇小辰這才神情悻悻地從那人懷裡離開。
“家師已經命晚輩備好香茗茶點,請帝君入内稍坐片刻。”
“本座素來不喜等人。你師父若不便現身,就讓他來舍吠城見本座。”
幽燭說罷便要拂袖離開。兩位少年不覺面露尴尬,蘇小辰慌忙追上去攔住了他:“來都來了,師父老人家定是有急事才耽誤了見你,你這千山萬水趕過來一趟,怎麼說走就走。”
“小辰!不可對帝君無禮!”
蘇小辰與幽燭鬥嘴鬥了一路,見他全無尊者的架子這才一時情急沖撞上去,被兩位師兄厲聲喝止才想起這妖帝本是三界談之色變的人物,可絕非善類。
“原來你這麼舍不得我,那就同我一起回舍吠城吧。”
蘇小辰被幽燭那壓着寒意的冷笑驚得心頭猛然一跳,剛要掙紮就發覺自己已被一股無形之力托上了半空,虛懷兄弟二人慌忙上前阻攔,奈何他們半步也靠近不得,更别說從幽燭手裡搶人。
蘇小辰見勢不好,在半空中奮力撲騰起來。幽燭正要帶他離開,這時忽間一道清光從洞中飄忽而至,蘇小辰感到束縛自己全身的妖力驟然消失,他從半空中掉了下來,被剛好趕到的虛懷師兄一把接住。
清光中傳來朗朗笑聲:“你這幾萬歲算是白活了罷,為難幾個後輩也不怕被人笑話。我這三個徒兒加起來也不足你一個零頭,欺負他們你不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