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淵握住幽燭的手不覺一緊,但幽燭隻是狀若無事地将手抽出反握住他:“我看上去這麼靠不住?讓你如此擔心?”
幽燭的強大毋庸置疑,可是封淵不是沒有看過他虛弱的一面。在靜海琉璃島時,他屏退所有人獨自療傷的情形在封淵腦海中揮之不去。當年那一戰後,他是否也像這樣獨自一個人回到不周山進入長眠,直到千年後才得以恢複蘇醒。
從前的事就算再如何心疼不忍也已經來不及補救,現在他該做什麼才能保護好帝君,倘若将來三皇封印當真鎮壓不住望帝,他能護得住帝君嗎?
“如今三界之中,我最信賴的人就隻有你了,所以如果你一定要追問,我可以告訴你,三皇封印被破隻是時間的問題,但早一日或晚一日,結局便會不同。”
封淵心下一驚。
“難道沒有破厄之法?”
“有。”
幽燭擡起手,撫過封淵的發頂,他的眼神倏忽之間變得幽晦而莫名,仿佛交織着太多不能言明的苦衷和苦痛。
“是什麼方法?”
是我的命。
“是……”
幽燭的話還沒說完,兩人幾乎同時察覺到了洞府外的異樣,封淵立刻神情一凜,能闖入滄溟山的人修為非同小可,但更令他不快的是偏偏選在這種時候。
“無妨,是鳳明。”
幽燭按住封淵握着長槍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我在臨走時在茶水裡留下了一絲龍氣作為訊息,讓他處理完魔族的事便來尋我。”
幽燭在魔界大發雷霆并非是無理取鬧,而是因為知道魔族之中恐怕也潛藏着九嬰的耳目,如今一舉一動皆在他監視之下,讓人不得不小心提防。而這滄溟山外有濁氣包圍,的确是個絕好的天然屏障。
兩人走出洞府之時,鳳明已等在山下。看到兩人攜手而來,眼中不由略過一絲驚詫之色,先前在魔族時他雖猜到這兩人關系非比尋常卻沒想到竟已到了這一步。這老妖龍莫非真的轉性了?終于意識到年紀大了還是要給自己找個伴兒?
但……武神尊給他做孫兒都嫌小吧,這為老不尊的禽獸……
不過這話鳳明也隻敢暗自腹诽,畢竟就算能從嘴上占點便宜,遲早也會從别的地方還回去。逞一時口舌之快的代價實在太大,十分之劃不來。
可是待他走到幽燭和封淵面前之時又忍不住暗忖,這老妖龍收了武神尊,日後自己見了他是否還要行禮?該叫他什麼?帝後?
“論輩分,魔尊大約隻算得上是我的曾曾曾曾曾孫,往後他也就是你的曾曾曾曾曾孫,所以日後你見了他自是不必多禮,知道了嗎?”
“……”
這老龍活得久了果然就成妖了,看樣子以後在他面前連腹诽也不行。
鳳明嘴角抽搐着上前給幽燭行了一禮,待轉向封淵時,這位小‘祖宗’果然也還不能适應自己的新身份,連忙制止道:“一切如常便是。”
“可憐紫陽跟了你之後輩分也要跟着一起下去,這麼說來他還是虧了些。”
“帝君……您老人家自個兒春風得意便罷了,何必往别人傷口上撒鹽。”
“倒不知是誰暗地裡罵本座是禽獸。”
難道您不是嗎?不是嗎?!
“好了好了,這輩分和禮數的事暫且不論,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盡快找到九嬰的下落,趁他元氣尚未完全恢複,這次一定要斬草除根,絕不能再留遺禍。”
妖帝九嬰當年以一人之力幾乎颠覆三界,如今又正值三皇封印松動之際,不周山下的燭龍之火外洩興許也與他有關。對付一個望帝尚且勉強,再多一個九嬰那便是腹背受敵,幽燭便是再多出一條命來怕是也不夠抵擋的。
“十二煞在三界各處都追蹤到魇魔的蹤迹,這和當年九嬰開啟血魔大陣的情形頗為相似,但有一點我十分不解,靜海琉璃島和姑射神山這兩處地方魇魔是如何進入的。這兩處地界皆有仙族結界保護,莫說是小小的魇魔,便是連我這魔尊想要進入也要硬闖。”
這一點恰恰是說到了幽燭的心坎裡,這也正是這些天來他一直心事重重的原因。
“所以本座還需再回一趟靜海琉璃島,至于姑射神山那裡,便要你親自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