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已有了自己想要厮守的人,那個人并不是你。”
幽燭雖然面帶笑意,但看向堯光的眼神卻冰冷決絕,甚至帶着一股攝人的殺意。堯光聞言卻突然大笑道:“是那個隻有區區千年道行的武神尊嗎?”
“你既已從天合鏡中洞悉了一切,就該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像是唯恐刺激不到已經半瘋半癫的堯光似的,幽燭還故意加重強調了一下此事。果然,他話剛說完,堯光的表情瞬間僵住,眼中燃起的妒火似乎能把他燒成灰燼。
“你知道我在用天合鏡監視你,所以你故意親近他來激怒我?”
幽燭被堯光這自以為是的說法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我為什麼要故意激怒你?堯光,你到現在還不明白,你我之間的事和任何其他人都無關,就算沒有封淵我和你依然也隻能走到這一步。”
“可是他與别人又有什麼不同,能讓你如此青眼有加?”堯光目光陰鸷地緊緊盯着幽燭,目光中溢出的不甘和恨意讓那張隐隐浮現着魔紋的面孔更顯出幾分陰毒和猙獰。
他本不該是這副模樣,他原本應是這天上地下最耀眼的鳳凰,是浴火涅槃的神祗,最終卻因為敵不過欲望和心魔的糾纏堕落至此。
今天之前就算幽燭猜到他的所作所為,但出于對當年之事的愧疚也會想方設法幫他回頭,可是現在他知道堯光已經再無回頭之路了。
他就和當年的九嬰一樣,完全被欲念所腐蝕喪失了自我。
“你不必用這種憐憫的神情看我,你此刻更應該擔心那隻乘黃吧,若我沒有猜錯,他應該在去天界的途中。他會不會像當年的鳳明一樣一怒成魔?他入魔的話,你會親手殺他嗎?”
“你恐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因為在那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幽燭低聲笑了笑,但任誰都聽得出那冷笑中蘊藏着多深的殺機。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封淵,他原本殺業就重,善惡都隻在一念之間,就是這毫厘之差能将他這千年修行毀于一旦。
當年他是看着鳳明入魔而不能救,難道現在連自己心愛之人亦不能救?
“幽燭,當年你入血魔大陣之時我就告誡過你,終有一日你會敗給我,因為你看似無情卻比誰都要多情,隻此一點就足以讓你萬劫不複。”
就在幽燭遲疑的片刻間,眼前堯光的幻象已經變成了另一張面孔,那張如同骷髅惡鬼般的面容甚至比前年之前更為猙獰恐怖。幽燭當即從背後抽出龍脊劍朝着那道血影迎頭砍下。縱然隻是幻象,這一劍的威力卻足以震懾到鏡外真正的肉身。
“幽燭!”
龍脊劍化出萬道金光,将那血影瞬間吞沒。整個境内幻界亦被那龍氣所震,眼前綿延千裡的蒼茫雪嶺猶如被時光風蝕的壁畫一般層層坍圮,幽燭一手握着龍脊劍,腳下踏着步步金蓮,頭頂的萬千星辰在雷霆之下飒飒隕落。
“我要殺你,不過一念之間。”
幽燭雙眸溢滿金輝,周身的磅礴龍氣直上九天。
此刻,那天合八荒鏡外,堯光感到肺腑之間一陣灼心之痛,他從鏡前猛地後退數步,一口黑血從唇間噴湧而出。
這時殿外忽而傳來一聲巨響,堯光神魂未定,尚在混沌之間,但見殿外一道人影步步逼近。
這九天之上,金頂殿内,誰敢擅闖?!
“帝君何在?!”
堯光還未看清來人是誰,但撲面而來的飒飒寒意讓他原本就重傷難持的身子愈感不支。
但這時他耳邊響起那個時常萦繞心間的鬼魅聲音。
你殺不了他,幽燭拼死也會護着他。
“住口!”
雪魄龍魂槍如蒼龍出海之勢呼嘯而來。堯光身後的天合八荒鏡已現裂痕,似有一股巨大的氣勁正在向外沖擊。
堯光按住劇痛不已的胸口,眼神中的凄厲之色更甚。
不久前帝昊因他傷勢沉重,已隻身前往姑射神山求醫,若他在天界,或可保自己一時,可惜眼下已再無人能保他。
堯光望着直指向自己的那杆龍魂槍,似乎還能憶起當年将此槍贈予封淵的情形。
那時不過因為聽聞他來自于北荒便多生了一份憐愛之心。說是愛屋及烏也不過如此,可那人最終又是如何待他的?
他想他死,從未有半分猶豫!
“你隻有殺了我,幽燭才能從天合鏡中離開,否則他會永生永世被困在鏡中!”
堯光忽地上前,一把握住那閃爍着霜白寒意的槍鋒。黑血從他掌心的傷口處飛濺而出,略過封淵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