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念比沈白釋矮一些，靠得太近很難擡頭看他的表情，不過裴念能感受到忽然冷下來的空氣。

深吸一口氣，心中忽覺一陣涼爽。

連帶沈白釋身上的香水味都清爽了不少。

回味這個味道的間隙，頭頂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

“奧特曼？”

忙于思考的裴念并沒有注意到沈白釋後面說的那句“品位真差”，自然沒有把自己襯衣胸口紅到發光像是下一秒就要去拯救世界的圖案和沈白釋口中的奧特曼聯系起來。

眨巴兩下眼睛，濃密的睫毛輕輕上揚，仿佛為灑落的陽光留出了嬉鬧的縫隙。

他仰頭，沖着沈白釋咧嘴一笑。

語氣誠懇至極：“那奧特曼和螃蟹大總管哪個更厲害呢呢？”

沈白釋有些沒繃住，眉毛動了兩下。

吐出兩口濁氣。

他想罵髒話，但裴念一臉天真地看着他，讓他有種老年人不懂智能機的疲憊，心裡堵得慌，再多的髒話都說不出口了。

不怪他們的粉絲天天吵架，他這個死對頭是真有點大病。

“叮。”

電梯恰到好處地響起提示音，把沈白釋從窒息的空氣中解救出來。

他不想再搭理裴念，故而加快了腳步。

走了幾步，發現身後多了個人。

裴念雙手緊緊攥着衣角，如同小偷般蹑手蹑腳地跟在他身後，步伐細碎而謹慎，生怕腳上的人字拖發出丁點聲響。

“你到底要幹嗎？”沈白釋不耐煩地轉過身去，眉心皺了起來。

他的語氣中充滿怒意，仿佛暴雨來臨前的雷鳴，但對不了解人類情緒的裴念而言，并沒有多少威脅力。

最多就是讓他猶豫兩秒鐘。

裴念緩緩伸出白皙而纖長的食指，猶如指南針般精準地指向沈白釋手中的袋子。

“我也想吃，你能帶我去買嗎？”

噬人鲨不能吃，水母也不行，裴念隻能退而求其次了。

雖然不怎麼喜歡吃蝦，但是蝦有可能是他現在唯一能吃到的海産品。

喉結滾動兩下，舌尖從嘴角劃過，蓋住下唇上的痣後又快速收回。

“拿去吃。”

沈白釋沒了耐心，幹脆把一袋蝦都遞給了裴念。

轉身拿鑰匙開門。

關門的一刹，裴念精準抓住了門把手。

他的眼睛閃爍着清澈的光，透出一股不谙世事的純真，嘴角上揚，感激地說：“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沈白菜。”

“釋。”

“嗯？”

沈白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咬緊了後槽牙，一字一頓說：“我叫沈白釋！”

“砰。”

幹淨利落的關門聲和他這個人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大概是關門聲裡夾着火藥。

腦海中出現熟悉的機械音提醒裴念。

【你膽子真大，他這麼兇，你還敢挑釁他，快回家吧，我怕他一會兒拿着菜刀出來】

裴念一喜：“拿菜刀？他還要幫我切蝦嗎？我就說他是個大好人吧！”

【你TM*&*）……*】

“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我的家鄉話】系統平靜地說着謊，【意思就是你很可愛】

“謝謝，那你也是TM*&*）……*，比我多十倍。”

沒想到裴念學習能力如此強悍，系統暗想着以後得改改自己愛說髒話的毛病。

要是再讓這孩子學到不好的，以後長成反派就麻煩了。

盡管心中無愧，系統仍自我反省了片刻。

裴念是個小話痨，到家後一直找各種話題聊天，打斷了它的反省。

說得口幹舌燥，他就把浴缸裡放上滿滿一缸的冷水，一口氣把冰箱裡瓶蓋大小的冰塊全部倒下去，然後躺了進去。

過了兩分鐘，裴念發現自己的皮膚有些泛紅，他歪着頭思考一會兒。

起身，不着片縷走進廚房。

走過的地面全是濕漉漉的腳印子和破碎的小水滴。

裴念把剛買的鹽巴倒進了浴缸，不停用手攪拌。

水面上漂着一層冰塊，水底沉澱的白色的食用鹽開始跳躍，怎麼看都像是他要把自己煮了。

【我知道人類世界生活不易，壓力大又内卷，搞不好以後還得生孩子，但是你也沒必要自暴自棄啊！千萬不能想不開】

這會兒裴念的腦子轉過了彎，他知道鹽巴對人類而言是做菜的調味品，瞬間就明白了系統的意思。

長腿一跨，進了浴缸。

在鹽巴的加持下，他的皮膚也漸漸恢複了本該有的狀态，變得白皙光滑。

一邊啃蝦，裴念一邊問：“你不會以為我是淡水魚吧？”

他冷不丁這麼一問，把系統問死機了。

泡完澡，在系統第十五遍唠叨下，裴念心不甘情不願套上了一件浴袍。

本來打算美美地睡一覺，一通電話打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