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經紀人呂靖打來的。
裴念沒忍住,電話通着就當面把人家蛐蛐了一頓。
包括但不限于“我都準備睡覺了,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已經很晚了,要是再不睡覺很容易衰老,到時候我還怎麼當明星賺錢呀。”“你有什麼事情快說吧,說完你也早點去睡,要好好保養皮膚才行,過段時間我送你一些海藻面膜”
呂靖被裴念的突變搞得一頭霧水,短短兩日未見,裴念怎麼從暴躁易怒、愛擺架子的大明星,搖身一變成了按時睡覺說話有禮貌的乖孩子了。
百思不得其解的呂靖問:“裴念,你是不是被狗咬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打狂犬疫苗。”
“這是什麼話!哪裡會有狗敢咬我。”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人魚小王子!沒有狗會這麼不識擡舉。
呂靖和他想的恰恰相反。
“也是,你這一點就炸的性子,你把狗咬一頓還差不多。”
這話呂靖隻敢憋在心裡,畢竟,要是惹惱了這位祖宗,哄他消氣可比攀登珠峰還難。
他趕緊切入了正題:“你明天來公司一趟,我這裡有個不錯的直播綜藝,我覺得很适合幫你轉變下形象,能讓你路人緣好點,最近網上罵你的人很多。”
這話還是呂靖說得婉轉,網上那些人罵得非常難聽,還說裴念是心直口快的惡男,小肚雞腸,不要臉,一看就沒人愛……
這一切都得從半年前說起。
半年前,裴念和沈白釋一起競争同一個角色。
裴念一心想要沖擊影視獎項,對角色勢在必得,而忽然殺出來的沈白釋徹底粉碎了他的夢想。
沈白釋拿到了角色出演資格,裴念越想越生氣,在微博上光明正大諷刺人家。
說人家是“資本的力量”。
而沈白釋也沒有含糊,回怼了一句“瓷器活還得有金剛鑽的人攬”。
自此之後,裴念路人緣一落千丈。
原主和沈白釋在圈裡的咖位都很大,演技也算平分秋色,原主卻事事被沈白釋壓一頭,時間一長,自然炸了。
這一舉動就像是引爆了網友心中的火藥桶,讓不少路人轉瞬間化身黑粉。
而沈白釋一直行事低調,專注演戲,從不會主動惹事,還熱心公益,路人緣和他比起來完全是兩個極端。
裴念了解過原主的背景,想都沒想就問:“可以不參加嗎?”
他很怕被人罵。
“當然不行,你要是還想在圈裡混下去,就必須好好給自己改改人設,你知道多少人盯着這塊蛋糕嗎?要不是我有些人脈,這個名額也落不到你頭上。”
裴念身上雖然極具話題性,但是誰都不能保證他會不會把劇組炸得無人生還,直播對明星而言就是一面會無限放大缺點的鏡子,何況這還是戀綜,邀請裴念是一場巨大的賭博,沒什麼導演敢下注。
“總之,你必須參加,就算不喜歡也要硬着頭皮去,因為之前的事情,公司裡不少人對你有意見,你要多為以後想想,抓住這個機會知道嗎?”呂靖放緩了語氣。
裴念也輕松了些:“好吧,我明天會去公司的。”
“明天早上八點司機會去你家接你,明天見。”
挂了電話,裴念本來想問問系統關于綜藝的具體細節,但是系統說它馬上要升級了,很趕時間,并沒有透露太多内容。
【你隻需要記住,你現在身上隻有兩百多塊,不出去掙錢就隻能等着餓死】
這天晚上,裴念是歎氣了一遍又一遍。
他沒當過打工人,但是他見過打工海鮮。
以前,他家的螃蟹大總管,看門的小龍蝦大爺,還有清理海洋垃圾的清道夫大媽,都是勤勤懇懇的海洋打工人。
做錯一點事就會被他哥哥抓住不放,批評就不說了,還會被克扣口糧。
系統說,他哥這種人,在人類世界叫作“資本家”,他可不願意給資本家打工。
想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第二天裴念還是早早就起床了。
準确來說,不能叫起床,因為他是從浴缸裡起來的。
泡了一晚上,皮膚反而更加光滑細膩,這和他特殊的體質有密不可分的聯系。
司機見到他第一眼,就忙說:“今天精神真好啊,昨天睡得很早吧。”
“四點睡的。”
“下午四點嗎?”
裴念輕輕搖頭,目光穿過車窗,落在不斷變幻的風景上,眼中充滿着對這個世界的無限好奇:“是淩晨四點。”
司機一個急刹車,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他連忙緊張地從後視鏡看裴念的表情,并沒有想象中的生氣,反而非常興奮。
懸着的心終于落下,他再次踩下油門,一路上沉默不語,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開車上。
到公司後,裴念憑借記憶找了幾分鐘,成功找到了呂靖的辦公室。
進去的時候,辦公室裡還有其他人,呂靖正在和對方談話。
呂靖笑道:“這可是雙赢的局面,不妨再考慮一下。畢竟,死對頭變真愛的劇本,就算是放在現在也完全不會過時。”
對面的女人眼簾微擡:“雖然我們是同學,但是你今天和我提的這個合作,我完全無法接受,你也知道裴念現在的路人緣有多差,我絕對不會拿沈白釋的未來去賭。”
“我知道有些強人所難,不過隻要他們好好配合,到時候就是雙赢啊!也能給沈白釋的事業再添一把火。”
女人用餘光看了眼門口的裴念,嘴唇微勾,完全沒有給裴念面子:“你是裴念的經紀人,我是沈白釋的經紀人,從專業的角度來說,我不相信你看不出兩個人完全沒有CP感,粉絲更不是傻子,别想着糊弄他們,而且我不覺得你家這位會乖乖按照你定的人設走,你忘了嗎?他在圈裡有個外号‘摔炮’。”
甚至不用點,掉在地上就炸了。
裴念一直試圖理解兩人的對話,最後一無所獲。
自顧自開始泡咖啡。
他微微側身,目光溫柔地投向沈白釋的經紀人,嘴角上揚道:“姐姐,想不想嘗嘗我剛學會的拉花咖啡?”
臉上的笑容比窗外的陽光更漂亮,明媚而不刺眼,聲音也清朗純淨,透着一股子恰到好處的真誠,并不會讓人感到做作。
最重要的是,那聲甜到像融化了的棉花糖一樣的“姐姐”,叫得戴甯心都軟了。
回答的聲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停頓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