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鑒于自己糟糕的睡覺姿勢,經常還有的夢遊習慣,小浣熊當即彎下了腰,語氣乖巧誠懇:“對不起,我争取今晚不會再犯了。”
要是再犯……丹恒老師會原諒他的。
清晨的小插曲以穹要去找新老師報到結束。
臨行前,就跟家裡調皮搗蛋的孩子第一次要去獨自出門上學一樣嗎,丹恒麻麻發出了叮囑的聲音。
【在工造司裡,記得不要玩的太過】
穹信誓旦旦地保證:“丹恒,我你還不放心嗎!”
“我保證,無論發生什麼,絕對不會進展到叫家長這一步的。”
【有時候,真希望你能在别的方面也有如此清晰的認知】
小浣熊一臉問号地出了門,到了工造司門口還在思考丹恒的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有哪方面認知不夠清晰嗎?
門口的陳叔擡起眼,打了個招呼:“小夥子,又來看你二舅了。”
穹熱情地打了招呼:“誰讓二舅一個人太孤單了,身為他的好大侄我當然得多盡孝了,順便還能收拾一下不長眼的小人。”
陳叔語塞了一下:“你們年輕人就是氣盛,不過凡事切忌沖動,祝你好運。”
穹收下了這份口頭祝福,邁着歡快的小步直奔工造司内部而去。
二舅,你最最最親愛的侄子來啦。
正在打鐵的應星在灼熱的烘爐旁硬生生地打了個冷戰,看了一下時間,那小子,應該快到了吧。
或許是想什麼來什麼,門外,有人輕敲了兩下。
應星擦了擦身上的汗,起身去開門,他還為這小子會直接推門吓他一跳,還挺有禮貌。
另一邊。
留在客棧的丹恒,正在加急研究自己的特殊情況……
他還記得上次的夢,那并不是一個簡單的夢,而是更接近于某種共感,由同一個靈魂,引起的共鳴。
共鳴之後,他的力量得到了明顯地增強。
按照這個推論,隻要多來幾次,他很快就可以擺脫目前的困境。
懷着這樣的想法,丹恒調整了幾次,主動入眠,讓自己進入了那種共鳴狀态。
一切超乎想象的順利。
視角再次被固定,沒有任何防備,他對上了一雙少有情緒波動的青色雙眸,有那麼一刹那,丹恒在那雙眼中看到了自己。
丹楓發現他了?
随後,他很快意識過來,這隻是錯覺。
這是一面鏡子,而鏡中之人,正由侍女為他梳妝,玉梳插入烏黑的發,一梳梳到底,細筆蘸取了少量的金粉,在眼尾的紅意處加上了一筆,紅流蘇的耳飾被取下,換上了更為華貴繁瑣的蓮花耳墜。
繁瑣華貴的珍珠寶石佩飾一件件的裝點着本就華貴的祭祀服裝,層層疊疊,隻是看着呼吸仿佛都困難了幾分,偶有行動,環佩碰撞間,發出了清脆悅耳的音調。
“龍尊大人。”有侍女恭敬地奉上一個小盒子。
丹楓随意的看了看,從盒中抽取了一張紅紙,放在唇間敷衍的抿了抿,給淡色的唇上了些顔色。
每次聚會白珩遲到,經常用的理由便是身為狐人美少女一套完整的化妝流程下來得一個時辰起步,加上尾巴耳朵的護理,遲到是正常的,你們男的不會懂的。
應星是真的不懂,畢竟是能問出敷一層粉塗個口紅描個眉毛而已為什麼會需要這麼長時間的男人。
但他是懂的,丹楓估算了一下時間,他對着鏡子至少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有餘了,這一套流程下來,可比狐人美少女麻煩多了。
好在,不是經常麻煩,隻有族内有祭祀的時候才會這麼大動幹戈,不然他就算是長生種,也經不起每天都來這麼一套。
對先祖不朽之龍的祭祀是持明一族的大事,少則一日,多則數月才能結束,遵循古禮便意味着程序繁瑣,即便他已經将權力收攏的差不多了,也無法貿然提出簡化流程,這會激起持明内部很多不必要的情緒。
他是不是有點生無可戀的,微妙的,丹恒從那雙古井無波的眸中看出了這樣的情緒。
為黑發别上最後一件配飾,梳妝的侍女捧着盒子行了一禮退下,鏡子中轉而映照出另一道纖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