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子憂追上去的時候黎亦歡已經在大營了:“還好有這片樹林阻擋,辎重還在隻需略作整理就可以搬回來了。”
“自問在下還是有點本事的,可如若我們兩動起手來我看我未必能占到便宜。”
“怎麼,終南山一等一的大弟子,輸不得啊?不過呢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我打不過也就跑的快。”
“是嗎?不然我們試試。”
突然拔出劍直刺過來,黎亦歡一個撤步下意識去摸腰間的軟劍,手伸到一半原地越起踏着他劍的節奏躲閃着。
周子憂看出她的猶豫,出手速度極快眼見他一收一放步步逼近。
黎亦歡眸色微變,卻突然停下來站在原地。來不及收鋒刃貼面劃過擦破了脖頸皮肉,鮮紅色一點點滲出。
他趕忙收劍“沒事吧,怎麼不躲。”
黎亦歡笑笑:“沒事擦破而已,沒有趁手的兵器就不打了,這次就這樣吧算你欠我個人情。”
周子憂掏出一塊手帕 ,她接過來。
周子憂目光鎖定,語氣變得淩厲起來:“還在藏。”
黎亦歡收起戲谑的語氣一字一句的道:“周郎君,隻有強者才有不怕被看穿的從容,我不是強者也不喜歡被人看穿。”
她擡頭看着周子憂,那是一雙清冽的眼睛。四目相對目光較量着,她頓了頓又道:
“不過我可以發誓我沒有惡意也絕對不會刻意傷害梁州城裡的所有人,這算是我交朋友的誠意。”
周子憂移開眼将劍入鞘,似是有些惱:“娉婷娘子平日裡對弈一定是高手。”
核對完現場物資情況放了飛鴿向大軍幾處臨時駐點傳信,大軍整裝用了整整兩日才從山腹繞回了原地。
由于山間變故秋日集結提前結束,軍戶暫返家中等待再次集結。
幾千王府、伯府親衛則返回梁州城。
黎亦歡一行人自然再沒有留在軍中的理由,要繼續往益州去。
周子憂帳下,小唐邊收整行李邊嘟嘟囊囊。
“也不知道誰惹到你了,這幾日也不說話也不出營帳了,什麼都靠我傳話,我這還一堆事呢。
人家鄭娘子再怎麼着也算是救了大家我看就不是壞人。”
周子憂原本就心情不佳,完全不想聽小唐說的這些:
“閉嘴,我是不是平日裡太好說話了,你也開始敢教我怎麼做事了。”
小唐站在周子憂面前:“哥!不是我說,哥到底在氣什麼?
我們原本懷疑鄭娘子,是覺得她行事神秘像是城裡那群會殘害無辜的歹人。
可真是歹人會在乎大軍生死嗎,這不是絕佳的攪亂局勢的機會,成本幾乎沒有。
冒着風險回來,還暴露自己圖什麼啊。
哥你到底是氣鄭娘子讓你看不透,還是别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甩下東西徑直出了門。
“哎?你還來勁了?”
幾日前大軍撤離當夜,襄王秘密傳書,向周子憂提起了鄭娉婷的情況。
襄王府的人去查鄭娉婷身世,發現她的情況,與對外展示的幾乎無異。
可探子去探查她身份時也發現無論京中還是荥陽的鄭府都對探查這位鄭二小姐身份的事十分警覺。
問幾句答幾句沒有多餘的話,具體情況除了府内人員其他人一概不知,很像是專業組織提前做過了安排。
襄王囑咐:“子憂,如今梁州的情形你是知道的。
從我們在終南山第五副将失蹤開始到城中怪案。
幾個月前周圍幾個藩鎮就派人輪番試探過,我不陰不陽的應付過去,顯然是不令他們滿意。
這益州大都督幾乎已是益州一帶僅存的漢人宗室府兵了,如今陛下剛剛即為皇權、宗室、六部、藩郡,一切都未安定下來。
如果打破了梁州在這中間微妙的平衡,我們隻有兩條路要麼賭上全城乃至全州所有百姓的性命,要麼就是背叛宗室背叛李姓王朝,到那個時候我們怎麼都是罪人。
你知道我平生不好殺更厭戰,可如果我們此刻一步行差我們就沒得選。
我大概知道你這些天在做什麼想什麼,這個人我們不能賭也賭不起。”
他在氣什麼呢?氣自己吧,幾經試探也不知底細,本該就這麼敬而遠之,偏偏總是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