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代屾實在是覺得自己近來也沒納什麼新女人進府,家妓、曲妻、客女這些全部算在内,好似也沒有什麼可疑之人。
思考了半晌才記起樓婉婉,可腦海中浮現出樓婉婉的面貌,卻怎麼也沒辦法将其與傳聞中兇悍剽勇的皇帝親衛相聯系。
康代屾頭伏在地:“末将實在是不知,請主公明示。”
神秘人深歎一口氣背着手立在窗下,将伏在地上的康代屾扶起:
“好了,大人本也不擅此道,忽而行動反而惹人注目于大事無益。
總之府上防衛一定要小心。
節度使府的消息室先不要用了,密道也少走免得哪日進得去出不來。”
“末将明白可賬目丢失,一但到了皇帝那兒,皇帝問責那可是謀大逆,末将如今該怎麼辦。”
神秘人眼睛輕閉,扣着手上的扳指:
“你最近先稱病,向朝廷告假。我會幫你準備好退路一但暴露,保你和尊夫人從北境離開大湯,去吐谷渾生活。
如果運氣好,等賬目承到禦前,我們大事已成到那時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思忖片刻繼續言道:“而今還有更加緊急的事情需要我們處理。”
說完刻意放低了聲音對康代屾交代了什麼。
“是主公。不過此事末将也可以做,有一定要讓徐千做的必要嗎?”
神秘人面色平靜,語氣卻令人莫測高深:“此事非他不可。”
周子憂和黎亦歡聯手在城中演了如此盛大的一場鬧劇,自然是一時擊起千層浪,益州城中上上下下無人不知。
宣楊坊内尤其如此,柳家後門僅僅一牆之隔直通着宣楊坊二曲。此處集中的幾處院落是私妓的宿處,還有幾戶良家均是西市的商戶。
與柳家阖家經營不同,這幾家的姑娘通常是假母四處收買來的。有的從小養大,有的則是良家子家中橫生變故十幾歲才流落煙花之地。
這幾處宅院,離柳家最近的是孫家。假母姓孫,脾氣暴虐對院中的娘子們動辄打罵。
孫家又在坊内居中的位置,離一衆良家家宅也近。經常因為恩客們進出聲響大,鬧的鄰裡不和雞飛狗跳。
此事一出,坊中諸人輪番叩門讓孫家去官府,以免四鄰受難。
“孫家的,你家這生意原本就不潔,我們平日裡多有忍讓。可這次你家離那柳家最近,那晚動靜那麼大,你家什麼都沒聽到?”
“就是說,不僅如此。她家那個叫芸芸的和柳香很是交好。”
“真是的,哎你說這兇手怎麼挑柳家,柳家人平時真是和氣。我看她家的倒是得罪人,你說不是天黑兇手殺錯了。”
孫母隔着門氣鼓鼓叉腰,立在門前和守在門外的衆人罵起來:
“哼,你們這會上門來堵我家門,你們不是柳家鄰居啊?耳朵聾了?
都是一個裡坊的裝什麼裝,我告訴你們我孫家不怕!
誰怕誰說去,少來老娘這兒撒野你當老娘好惹的。”
“你少廢話,趕快開門!就算是沒有鬼神一事,隻要你這生意還在這兒我們大家都沒好!柳家的事就是前車之鑒!”七八個壯漢說着就要砸起門來。
孫母一邊叫了小厮打手來堵門,一邊朝外大喊:
“哎哎哎?幹什麼!你們一個個的這會在這兒說的,像是你們幾家的郎君少背着你家娘子在我這瓢了似的!
哎?王娘子也在吧,你家郎君尤其是啊,你都還不知道吧。”
王娘子是出了名的強悍聽了這話立時就要發作:“王四!”
看這招似是管用孫母又道:
“你們光說我家長短,即使是這鬼神之說不可不信。你們大家知道點什麼都心裡沒數啊,有操心我家這功夫不如早點去廟裡燒燒香約莫菩薩今日心情不錯就免了你們的罪業。”
孫母幾句話正說到衆人痛處,見此人臉皮厚的一如既往卻無計可施,漸漸的也就散了,各自盤算着究竟該不該去官府。
孫母見人散了暗自咒罵:“一群無賴潑皮敢整老娘,老娘不吃你們那套。”
沖着樓上探出身來看熱鬧的姑娘:“都看什麼看,該幹什麼幹什麼。”
一個年齡小的嘴唇微抖:“阿母,咱們真不會被柳家人的鬼混索命嗎?”
“索什麼索!你們幾個本就是我這養着吃白食的。老娘好吃好喝的供着,旬月也接不到一個客人,再說這話就剝了你的皮,我倒看看你是怕鬼還是怕我。”
孫芸芸一直蜷在房間角落,眸色空洞連眉都未描,頭發散亂着暗暗伏在門上,注視着周遭發生的一切。
孫母招手呼來芸芸門上的打手:“怎麼樣了,這兩日有什麼動靜沒有。”
打手答道:“這兩天乖着呢,應當是藥起了作用,還是媽媽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