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東西如今已被收納進秘殿,隻有宗主擁有開啟秘殿的鑰匙,因此助我成為宗主對你亦有好處。”
秦悅沒忘記那5000點聲望。隻要解開謝隅身上壓制功力的毒,聲望就能大幅提升。
但拿到解毒之法的方式不止一種,除了幫助蕭蕭成為宗主,她亦可直接與現任宗主做交易換取解毒消息。
思忖間,炖蘑菇的香氣撲鼻而來。蕭蕭端着兩盤菜進屋擱置在方桌上,“趕路數日,想來你也該餓了。”
“我雙手被綁該怎麼吃?”
聞言,蕭蕭猶豫半晌,終是過來替她松綁。既然秦悅雙眼無法視物,又不會武功,想來不會選擇逃離。
她将碗放在秦悅手上,“吃吧。作為賠禮,你若有什麼疑惑盡管問,我一律作答。”
秦悅想起九臯别院發現的毒宗樣式冊本,那上面記錄的都是謝隅服毒内容。
她皺了皺眉:“你之前說毒宗救過謝隅,那為何又把他當作藥人反複試毒?”
“是他主動提出要做藥人的。”
秦悅怔住:“應該沒人會主動要求受這樣的折磨吧?”
蕭蕭付之一笑:“他可不是什麼正常人。或許以前是,但我初見他時,他已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了。”
謝隅十六歲那年遭遇屠門,被時任采藥徒的扶光救起帶回千機毒宗救治,當時為他診治的正是蕭蕭。少年當時已經是半隻腳踏入鬼門關,若非靠着那一絲執念強撐恐怕連她也束手無策。待他恢複後,蕭蕭本想将無家可歸的謝隅納入毒宗與扶光一齊做采藥徒,不曾想少年開口便教她瞠目結舌。
“他問我,長期服毒是不是能産生耐藥性?我說可以,但前提是在多次服毒後活下來,這樣的藥人很少。況且盡管産生耐藥性,也不過比常人多撐一小段時間罷了,最終還是會毒發。”
秦悅持碗的手微微顫抖,“然後呢?”
“然後他說,那樣便足夠了。或許多撐的這一段時間足夠他抹殺下毒之人吧。”蕭蕭放下竹筷,歎道:“彼時我震驚之餘更多是傾佩,僅僅為了争取一點時間便願付出如此代價。”
“雖然後來他帶走扶光令我不滿,畢竟扶光是我一手培養的采藥徒……不過那次在荒山墜崖已經算報仇了,如今我對他沒有怨氣。”
蕭蕭收拾碗筷出了門,秦悅仍舊維持先前的姿勢端坐着。
她想起墜崖後問謝隅的話——“難道你一旦被某物所傷,就會不顧一切地逼自己在那方面變得更強嗎?”
原來不隻凫水,他那異于常人的耐藥性亦是如此。
世界變為虛無的空洞後,對時間的感知也在慢慢流逝。吃過飯後蕭蕭不知去了何處,她隻能躺在榻上聽山林間若有若無的鳥叫。吊腳樓多建于半山斜坡,許多戶人家挨在一塊形成族群,偶爾能聽見隐約的交談聲。
聽了一會,她察覺到有人朝房間走來。
竹門被輕輕推開,銀鈴叮咚的清脆聲逐漸靠近。
“阿娅,你是打哪兒來的?”佝偻的老者靠近秦悅,似在觀察。
“你是誰?”秦悅反問。
聽見她發聲,老人像天降個寶貝似的歡悅起來,他擡起枯瘦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竟然還是個瞎的,蕭蕭真是會找蠱主。”
他取下腰間别的銀鈴拿到秦悅面前,“阿娅别怕,我就是試試這蠱蟲如何……”
秦悅登時起身反手将銀鈴撇開,幾乎是瞬間就拔出腰間短劍立在身前,“你到底是誰?你想做什麼?”
那老者一副苗疆打扮,身上銀飾不少,身形微動便能激起聲響助她辨别方位。
她如此激烈反抗,老人卻沒有害怕:“我這蠱蟲找了四任蠱主都養死了,蕭蕭是毒宗首座,她尋來的人肯定能養活……”
話音剛落,老人便用力抓住她的脖頸,舉起半開的銀鈴貼近她臉頰,意圖把蠱蟲引入她嘴裡。
刹那間秦悅猛然将短劍刺入他手臂,那人尖叫着松開挾持她的手,她趁機又朝不知道什麼地方捅了一劍,聞到血腥味後才奪門而出。可這片地方不止老者一人,似乎是踩準了蕭蕭不在,一夥人見她逃離,紛紛抄家夥沖上前來阻攔。
“别讓她跑了!”
秦悅憑借腳下記憶快速尋到蕭蕭先前留下的馬匹,此刻也顧不得馬術如何,她死死抓住缰繩策馬沖出人群。
“快上馬追!好不容易引開蕭蕭,絕不能放過這次機會!”苗疆打扮的毒士們策馬緊随其後。
吊腳樓外是一望無際的蒼郁樹林,她看不見路,隻能指望這匹馬識得路,不論帶她去何處總比留在那給人當蠱主好。
很快後面追擊的聲音便漸漸消失,此刻馬蹄陣陣,步履沉穩,她耳邊僅剩呼嘯而過的風聲。一人一馬疾行穿過幽暗陰濕的樹林,馳騁半炷香的時間,她聽出馬下踩着的是青石闆路,但四周沒有人聲,應當是個廢棄的古鎮。
[用戶請注意,當前存在可預測危機,預計死亡率為30%。]
身後蓦然出現細微的追逐聲,方才追逐她的那群人竟抄近路追來!
幾名腰間系着靛藍麻布、斜挎獸皮箭囊苗疆打扮的年輕男子朝她方向拉起滿弓。
“在那裡!阿郎,你射馬腿!”
秦悅暗道不妙,她牽扯缰繩試圖偏移方向,可那支冷箭還是擦着馬腿飛過。一時之間馬聲嘶鳴,整個人因慣性被甩飛向前。
失重感和黑暗一齊包裹着她,她雙手抵在額前,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她從未如此無助,此時内心一個名字幾乎是本能的浮現。
落馬的疼痛感自四肢蔓延而來,秦悅緊咬牙關強撐着站起身,好在手腳沒摔折,隻是些微擦傷。聽見逐漸靠近的馬蹄聲,她拔出腰間短劍喝道:“都不許上前!”
為首的靛藍衣男子冷笑着勒了馬,他盯着秦悅眼睛看了片刻,道:“一個瞎子而已,我們六個人還怕制服不了?”
幾人腰間挂的銀鈴随步伐搖晃,聽着越來越近的清脆聲,秦悅不由自主朝後退去,虛無的黑暗中,突然一人從後面伸手抓住她手臂。
電光火石間,秦悅持劍掃過,在那人側臉留下一條細長的血痕。
與此同時持劍的手腕被握住,她無法掙脫,本能地想猛踢一腳,卻被拉入溫暖而結實的懷抱。被放大的嗅覺旋即聞到了那人身上清冽的雪松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