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扯動狐氅蓋住她被雪打濕的身軀,緊接着不遠處梅月和陸眠的聲音由遠及近:“殿下!秦小姐!”
秦悅緊緊抓着謝隅的衣袍,她将臉埋在他胸口,耳旁源源不斷傳來刀劍相碰的聲音,未過多久便停滞下來。
“殿下,一共六人,皆是辰州人士,該如何處置?”
謝隅眼底暗得如死寂一般,沉聲道:“殺了。”
他攬了攬懷裡的人,失而複得般按住她後腦,“受傷了嗎?”
被抱着的力氣着實有點大,秦悅稍稍挪動了下身子,小聲道:“沒受傷……你呢?”方才感受到短劍劃傷了他,但不知具體地方。
冰涼的手自下颌慢慢向上撫摸确認,被她摸着的人渾身一怔。
指腹觸及到細長的傷口,秦悅憑借手感評估着,心道還好不算深,不至于在這張好看的臉上留疤。
“抱歉,我看不見所以才對你下手。”
謝隅扶着她肩将身形拉開觀察她的眼睛,一向明亮的杏眼此刻徹底失去光澤,雖在看他,又仿佛什麼都沒看。
“蕭蕭下的手?”他語調明顯起了殺意。
“是,不過她說三日後會解開。”
秦悅将來到辰州後發生的事一一闡述,越說越感覺抱着她的那人手上力度在逐漸收緊。
謝隅呼吸變得沉重。墜崖一事可以當她報仇而既往不咎,但秦悅是無辜的,不該卷入他們之間的恩怨當中。他知曉蕭蕭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這般行事方式完全觸及了他的逆鱗。
墨綠衣袍踏着血流出現在衆人視野,她掃視地上身首分離的六人,笑道:“我正愁不知怎樣收拾這幾個心思歹毒的麻煩東西,你倒是先一步将他們殺了。”
謝隅眼神示意,陸眠立即将劍橫在她肩上。
蕭蕭停下腳步,看着相擁的兩人笑眯眯道:“她應該告訴你我的目的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幫我?”
謝隅剛要開口,秦悅忽地抓住他衣袖。
“等等。”她調轉身位面向蕭蕭聲音的方向,“僅僅為解毒助你,那也太吃虧了些。我完全可以與現任宗主交易換取解毒之法,為何要幫一個毒瞎我的人?”
“秦小姐恐怕不知,那毒的确被我師父天價賣了。毒宗的規矩是一經售出,絕不能将毒法告知第三人,你便是拿金山銀山換他也不會開口。”
“可若你答應助我,秘殿中的萬毒典籍我都可傾囊相授。此外,毒宗藏藥閣内網羅四海罕見草藥與毒物,今後如有需要,一切任你取用。”
條件開的太大,相當于把整個毒宗的關鍵核心都分給她。
蕭蕭繼續道:“況且那壓制功力的毒……我問過師父,它不僅僅會壓制功力,兩年期滿,中毒者會武功喪失,暴斃而亡。”
秦悅雙眼不可置信地睜大,每一次心跳都像撞在鐵壁上,沉悶到窒息。可抱着她、且身中這種奇毒的人卻沒有分毫意外。
她試探道:“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
原來謝隅早就知道自己會死。
蕭蕭把玩着銀項圈上的銀鈴,輕笑道:“小裴公子如今坐到這個位置上,定會想要長命百歲吧?若被這般奇毒奪去性命,現有的爵位和權力皆會化為一瞬泡影,你甘心嗎?”
謝隅目光仍舊停留在秦悅眼睛上,他頭也不擡地回複:“你以為我不來毒宗尋求解毒之法是為什麼?”
這句話成功問倒了蕭蕭。的确,謝隅明知千機毒宗方位,也知曉他身上那毒出自毒宗,可他偏偏卻任憑被毒性牽制,如此反常隻能說明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