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初中就開始一個人生活,關懦不缺乏獨立能力,沒桑蘭司在一旁盯着她反而更自在點兒,上午的訓練進行得格外順利。
午餐依舊是營養餐。
然後,下午的訓練。
到晚上,複健結束,回到病房。
晚飯用完,關懦去了趟洗手間,出來後手機裡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她靠在床頭發了會兒呆,忽然覺得很無聊。
應該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關懦決定出去遛遛自己。
天剛黑不久,溫度适宜,住院部樓下有不少出來散心和打電話的人,大多是病人家屬,周身氣壓都很低。
躲開人群,關懦挑了個草坪邊上相對來說人比較少的小徑,就着路燈,來來回回地吹夜風。
鵝卵石路非常硌腳,雖然關懦已經努力走得很慢了,但步伐還是不太穩健。
尤其是當踩着石頭尖尖兒,小腿酸得一抽,關懦趔趄了下,放在病号服口袋裡的手機被甩得一震,以為有人發消息過來,關懦顧不上站穩,立刻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結果屏幕上當然是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動靜。
關懦在晚風裡站了好一會兒,生疏地彎下腰,揉揉自己酸痛的小腿。
遛彎步子才八點多,關懦打算回病房,意外地一樓大廳迎面碰上個昨天剛見過的人。
“關老師?”顧藍意叫她。
關懦隻好停下來,回以一個溫良友好的微笑。
住院部一樓餐廳到這個點兒已經沒人了,隻能用飲水機接到點開水。
端着兩杯熱水過來,顧藍意将其中一杯放到關懦面前,随後在桌旁坐下,淺聲道:“昨天看見還不确定,沒想到真的是你。”
“是,很巧。”
“上次見面還是三年前,過了這麼久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你了,怎麼樣,我這個粉絲當得夠合格吧?”
關懦溫和地笑笑,當初顧藍意上門買畫的時候就自稱是她的粉絲,類似話術在搞藝術的群體裡都挺常見,和“久仰大名”“您是我偶像”沒什麼區别,嘴甜一兩句沒準就能結下好人緣,以後道路條條通。
幾句玩笑緩解氛圍,顧藍意這才問到關懦的身體,“昨天看你坐在輪椅上,是生病了?很嚴重?”
“一點小意外,不算嚴重。”
車禍的事關懦不打算對外透露,隻說自己前段時間遇到個小事故,腿腳有些不方便,不過眼下已經好了。
“你呢?”
“我啊,”顧藍意攤攤手,“上司做手術,我過來探病,剛探完呢。”
關懦一笑,難怪昨天也看到她。
杯子裡的熱氣慢慢少了,顧藍意吐槽完上司,把話題又轉到關懦身上:“對了,昨天看見桑總監在你身邊,你們是……”
關懦猜到她會問桑蘭司,早就在心裡準備好了答案:“朋友。”
顧藍意明了地點點頭。
昨天偶遇時火藥味那麼濃——雖然大概率是桑蘭司脾氣和人不對付,但也不排除同行之間搶飯碗的可能性,關懦多了個心眼兒,一臉平和、正直地問:“你和她是同事?”
……
深夜,病房内外都很安靜。
關懦把門關好,回到床上靠着,打開手機,在搜索框裡輸入“桑蘭司”。
三個字打完,她卡了下,指尖戳了幾下,欲蓋彌彰地把搜索框裡的内容都删掉,重新輸入:桑野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