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嬸眸光愈發的迷離,待那一口熱血入了喉,瞬間擊潰了她作為人的防線,餘光閃過一道光影,她下意識的偏過去頭去,刀尖堪堪擦過胸口,頓時傳來一陣刺痛,拉回了她的思緒。
秋素煙藏在袖中的短刃出鞘,猛地刺向對方心髒,可林嬸到底底子好些,又勉強能吃飽,反應自然快得多,利刃在前,本能偏過頭去,胸口疼痛雖拉回了一絲的理智,也讓她徹底癫狂起來:
“好啊……煙姐兒,真是白養你這些年了!”
她擡起腳,将秋素煙踹翻在地,又因用力過猛,體質虛弱踉跄着撲倒在地,而後仿若不知疼痛般,連滾帶爬朝着秋素煙爬去,秋素煙瞳孔睜大,似是被林嬸那古怪的模樣吓到,往後掙紮了幾許,又被林嬸用力拽住腳踝:“阿娘不怪你……定會留你性命……”
話音未落,突地瞪大雙眼,一把柴刀貫穿了她的胸膛,林嬸轉頭,正對上木漣青輕蔑的目光,此人沾了人血,不能再留,且幾日前她包袱被搶走,衆目睽睽之下,她無法從空間拿出大量食物填飽肚子,隻能在天黑之際,避開人群視線補充些鹽糖水。
但剛才那一番借助地勢“消失”,耗費體力頗多,如今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将柴刀刺入這個瘋婦的後背,而後躺在地上,喘着粗氣,實在太過冒險,好在,她偏頭,看向秋素煙那不可置信的眼神……以及掙紮着要起身的林嬸。
“哼……想……”
林嬸起身,朝着木漣青走了兩步,胸口柴刀被拔出,鮮血噴了顫抖着拔出柴刀的秋素煙滿身,林嬸呆滞一瞬,疼痛再次襲來,她看着胸前的柴刀消失又現,自嘲笑笑,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掙紮一瞬後倒在了木漣青跟前。
秋素煙渾身染血,雙目赤紅卻帶着一絲決絕,臉上黏着溫熱的液體,一日滴水未進,她下意識伸出舌頭舔了舔唇角,腥甜的血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她意識漸漸模糊,喃喃自語:“原來竟是這樣的味道……”
木漣青緩緩起身,見二人均無意識躺倒在地,面無表情從空間之中拿出一瓶鹽糖水,休整一番後起身查探二人的情況,林嬸已死,秋素煙倒有留有一口氣。
她在二人身上摸索,在秋素煙身上找到了那黑衣人贈予的身份文書,随手一翻,看到那有些熟悉的文字,不禁皺了眉頭,将文書重新塞回秋素煙身上。
又想了想,在一片枯樹壓倒之地上找尋到了那片剛長出來的蒲草地,挖開,濾了些泥水之後,遞到了秋素煙唇邊。
“醒醒。”
秋素煙迷糊之中,感到有一股帶着些許涼意的液體浸濕嘴唇,她無意識的慌忙吞咽起來,不一會,竟慢慢轉醒過來。
“醒了就起身。”
“咳咳咳……為何……”
“你身上,有我想要之物。”
秋素煙摸了摸胸口的身份文書,漸漸放下了防備,又低頭沉默不語。
木漣青并不着急,将那片剛長出的來蒲草薅下,又從一旁枯竹中翻找出幾根大小合适的竹子,用作容器,将蒲草塞進去後又倒入些過濾的泥水,放到火堆之上烤着。
等到香味穿出,秋素煙才慢慢擡起了頭,她舔了舔嘴角,眼睛盯着竹筒道:“你,沒死?”
“因着這片蒲草,不小心跌到了坑底,土地濕潤留了一命。”
騙子。
若她再早些,是不是,護着自己長大的奶娘,就不會對她下手?
可又想到,月餘之前她原是有一隊護衛護着西去,糧草充足,雖路遇流民,倒也沒起沖突,隻是她遇到一隊母子,懷中嬰兒瘦弱不已,她……竟動了恻隐之心?
秋素煙心底想着,面上卻不顯,隻離着火堆更近了些。
不對,是她,她的好奶娘,憶起她剛出生,胎中孱弱多病,才讓她心生憐憫,派人悄悄送了些糧食,再後來,流民将車隊團團圍住,雙拳難敵四手,她和奶娘在混亂之中,失去了聯系。
不對,她有護衛婢女護着,還是她,身陷流民群中呼喊救援,她才調走了身邊的人……以至于後來的一步步,身不由己,被迫依賴于身旁已然得救的奶娘。
秋素煙閉了閉眼睛,心中那點負罪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木漣青拿起不再滾燙的竹筒,随意折了根樹枝,除去外皮髒污部分,用作簡易湯勺,挖了一勺送入口中。
真難吃。
“你……”
木漣青立刻将手中的竹筒塞到秋素煙手中,挑明:“我要你身上的身份文書。”
秋素煙接過,連忙将竹筒裡的野菜糊糊倒入口中,吃幹抹淨之後,才看向木漣青:
“我乃京城秋家之人,此番西行,是為尋我那西征的未婚夫婿,他慘遭奸人陷害,被迫加入軍中,我不忍其受苦受難,瞞着家中帶着萬千糧草,西去救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