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明珺也的的确确是該鍛煉了。

“我不擅長教人。”蕭烏慢悠悠地又重複了自己先前說過的話。

“我寫給你的那封信你應該看過了？”

在蕭烏的言語引導下，明珺的腦中很快浮現出那張…字迹歪歪扭扭的紙條。

想起那一個個宛如地上爬蟲的字，明珺沉吟，随後他沉重地附和着蕭烏的話，點了點頭。

那封信讓明珺相信了蕭烏的說辭，畢竟——蕭兄似乎是個文盲。他說他不懂教人，應該真是實話。

不過…明珺想了想，還是語重心長忍不住勸蕭烏：“蕭兄，書還是要讀的。”

字也該多練練。

至少别寫那麼多錯字。

“…？”蕭烏總覺得明珺在心裡沒嘀咕自己什麼好話。

他瞧着明珺竊笑的神情，額頭上的青筋忍不住一抽一抽跳得歡快，算了。蕭烏勸自己忍住，就看在那包糕點的份上。

“…我信上應當同你推薦了一個人。”蕭烏咬牙道。

明珺乖乖點了點頭。

“你去尋他，他會教導你。”

“可蕭兄，你這紙上的字，我實在看不懂。”

說着，明珺從袖中掏出那條紙條。再度看到紙條上的字迹，明珺仍是沒忍住，他再次偏過腦袋，捂着嘴巴偷笑了一聲。

“……”

明珺被黑着臉蕭烏揪住衣領提起來，直至提溜到門外。

“诶，蕭兄？！”

明珺露出不明所以的神色，他眼睜睜看着眼前破破爛爛的木門“砰”地一聲合上。

蕭烏的聲音從門縫裡沒好氣地傳出：“既然你進了誅妖司，就不用再親自去找他了。”

“你等着，他自然會來找你。”

“現在，你該走了。”

蕭烏話音落下，遠處走來幾道身影。那幾人正是幾名近來負責盯梢蕭烏的捉妖師，他們松懈地拍着圓溜溜的肚皮，心滿意足。

不久前，有懂得孝敬的人請了他們好酒好菜，他們可正惬意着呢。

不過如今，酒菜用完了，他們也是時候該回來繼續盯着蕭烏了，否則上頭的人要是問起來，他們可就不好交代了。

聽見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明珺也隻好暫且離開。

離開前，明珺湊到門縫前，笑吟吟壓低了聲音道：“蕭兄，下次來我給你帶燒雞！”

“…知道了，快走吧。”

蕭烏别扭地不肯表露出半分期待，隻催促着明珺趕緊離開，明珺也習慣了蕭烏這副模樣，他再度抱起自己心愛的掃帚，腳步輕快地從蕭烏門前離開了。

聽着門外漸漸遠處的腳步聲，不知怎的，蕭烏心中竟産生了一種空落落的錯覺，半晌，為了壓制這種錯覺，蕭烏“嗖”地一下站起了身，他皺着眉，不耐地打開了窗戶。

窗外不遠處的樹上站了一隻極為漂亮的鳥兒，鳥兒一身華羽，柔軟的羽毛在日光下泛着一層淺光。

鳥兒見蕭烏開了窗，便歪了歪腦袋，它寶石般閃亮的眼睛望向蕭烏。

“喂，你聽夠了吧？”

對着這麼漂亮的鳥兒，蕭烏卻沒有半點憐愛之意，他甚至瞪了鳥兒一眼，語氣不大好地說：“聽夠了就趕緊滾。”

聽着蕭烏的話，鳥兒眼中竟浮現出人性化的無奈，它順從地拍了拍翅膀，展翅想要從枝頭離開。

樹枝輕晃。

可當鳥兒即将高飛的那一刻，它身後的人卻在糾結過後，改了主意。

“…喂，等等，方才的話你應該也聽見了吧。”

似乎是第一次做這種求人的事，蕭烏的神情看上去自為不自然，他微微偏開目光，沒有與鳥兒對上視線。

又是一陣沉默，蕭烏咬牙，竟罕見地放軟了語調，低下了他從不肯底下的高傲頭顱。

“總之，那個笨蛋…少爺就拜托你了。”

“你要得好好教他，就當是我…欠你們一個人情。往後司内的事務我會更加上心，哪怕…拼上我這條命。”

“隻要…你們好好待他，别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