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你非親非故。”
“…那又如何?”
青年無論再說什麼也動搖不了明珺了。因為在說出“不”這個字的時候,明珺便已洞悉了自己的心。
緣分真是很奇妙的東西。
明珺第一次見蕭烏,蕭烏渾身髒兮兮的,像個小乞丐。可莫名的,明珺仍然被“小乞丐”吸引了。
那時,明珺或許就已經預見了某種注定的未來——
從那一刻起,明珺和蕭烏的命運開始交彙。
緣分将他們的命途互相纏繞在一起,直至變作一團亂麻。于是無論旁人再怎麼解,也已經解不開了。
“蕭兄應允過要救我。”
在明珺已經認了命的時候,是蕭烏出現在他面前,為他帶來了一線希望。
蕭烏本可以對明珺不管不顧,可他沒有這麼做。蕭烏的善良讓他沉默着,背負起了許多許多——
“蕭兄幫了我。”
“所以我…”
青年的想法的确沒有錯。當他把一切告訴明珺後,明珺就無法再像以前一樣一無所知…隻一味索求着蕭烏的幫助。
明珺想向蕭烏伸出手,想反過來幫助蕭烏。
可明珺也知道,現在的他并沒有說這話的資格。他太弱小了,弱小到他對一切都無能為力。
明珺垂落在身側的手慢慢攥起,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猛然擡頭看向眼前的青年。
“我知道,現在的我根本沒有資格說想要幫助蕭兄這種話,”明珺的聲音緩慢而堅定,他不斷斟酌着說出來的話,卻又讓每一句話都顯得無比真摯,“我很弱小,連一隻剛誕生不久的妖邪也對付不了。”
“我知道,在您看來,我任性地說出想要留在蕭兄身邊,幫助蕭兄這種話或許很自私,或許像個笑話,可…無論如何,這就我的選擇,我的決心,我不會再後悔。”
“這就是我給予您的回答。我不知道您是否對這個回答感到滿足,但…我希望您能滿意,也希望您能幫幫我。”
明珺的決心已然再明晰不過。青年在他身上再看不見半分動搖。
青年略微垂下了眼簾,他似有些驚訝,驚訝于…明珺的聰慧。他不過是多說了幾句話,明珺便已經猜到了他的用意。
沒錯,從一開始,青年就是在試探明珺。
而從明珺對待青年恭敬的态度上,他似乎也早已知曉到了青年的身份。
據說,誅妖司的司主,是位眼盲之人。
然而就算再聰明,明珺仍有些稚嫩。他不清楚青年是否會答應他的請求,教導他,訓練他,直至某一日,他擁有…能夠從失控的蕭烏手中自保的能力。
感受到了明珺的忐忑而緊張,青年蹙起的眉眼漸漸松開,良久,他輕聲開了口:“…我姓秋,名星實。”
秋星實應允了明珺。
明珺大喜過望。
秋星實正欲再說些什麼,便聽見地上忽地傳來“梆梆梆”三聲巨響。
秋星實一愣,随即有些慌張地起了身。
秋星實伸出手,彎腰無措地摸索着,好一會,他的手掌終于觸及明珺的額頭。
“…你幹什麼?”秋星實無奈道,他的指尖輕柔地觸碰着明珺的腦袋,似是在仔細檢查明珺有沒有受傷。
明珺卻半點都不覺得腦袋疼得慌,他眨了眨眼睛,理所當然地說:“話本裡都是這麼寫的。”
“……”
秋星華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出了問題,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明珺沒有那麼聰明。
“…師父二字我擔不起,所以不必行這麼大的禮。”
秋星實輕歎,他反複确認明珺的腦門有沒有磕出事來。直至确認明珺是真的無礙,秋星實這才松了口氣。他哭笑不得,一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秋星實想——他迄今為止“清淨”的生活怕是很快要亂做一鍋粥了。
像明珺這樣熱情而活潑的年輕人,秋星實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秋星實沒忍住又又歎了口氣。他先前才說自己擔不起“師父”這兩個字,可後腳,他又操心地叮囑明珺:“…少看些話本,今日過後怕是會很忙。”
聞言,明珺頭如搗蒜。
見明珺如此“乖巧”,秋星實思來想去,覺得不能讓明珺這腦袋白磕,不然被蕭烏那小子知道了,怕是要來尋他麻煩。
于是秋星實沉吟一會,吩咐鳥兒:“圓圓,去把那個拿來罷。”
“啾?”聽見秋星實的吩咐,鳥兒歪了歪腦袋,似乎為秋星實的決定感到意外,但它仍然遵從了秋星實的吩咐。不一會,鳥兒便銜着一條紅繩飛了回來。
紅繩之下,墜着一塊小小的由玉雕成的平安扣。
燭光搖曳,平安扣上泛起淺淺的溫潤光芒。
“收着吧。”
秋星實話音落下,鳥兒便輕輕地平安扣放入明珺掌心。
明珺好奇地盯着這枚看似普通的平安扣,再然後,他便聽見秋星實說:“關鍵時刻,它或許可保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