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琛後退兩步,躬身一拜:“請大王讓我看一眼小叔,若他真的無事,我為今晚的魯莽賠罪,任憑處置。”
晟王沒想到許琛态度這麼強硬,季亭如今昏迷不醒,臉色青黑,任誰看都是有事的樣子,但許琛話已至此,他實在沒辦法推許琛出去。
正在二人僵持不下的時候,即墨允帶着夏翊清落到院中。
許琛和夏翊清看到彼此都十分驚詫。
夏翊清根本沒有看清即墨允帶他進了哪個府邸,直到落地時方才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晟王也是一臉茫然。
即墨允沒說話,隻是拉着夏翊清往寝殿走。夏翊清看到躺在床上那人的面色立刻就明白了,轉身道:“看起來有些嚴重,我先診脈。”
許琛也借機跟着進了寝殿,一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叔,登時手腳冰涼愣在原地。
夏翊清在床前忙碌,晟王、即墨允和許琛三人沉默着坐在一旁。
最後還是晟王先開了口:“琛兒,你别怪我,季亭不讓我同别人說,這事連你父親都不知情。今兒季亭是在赤霄院突然發病的,所以即墨院首也在。”
許琛木然地點頭。晟王還欲說什麼,卻被即墨允攔下。許琛此刻滿心都是他小叔的安危,大概也聽不進去什麼。
這時夏翊清稍微提高了音量說:“伯父,請來一下。”
晟王立刻起身上前,夏翊清詳細地向晟王詢問了許箐的日常和過往的情況。
許琛借此機會低聲問即墨允:“院首,我小叔是中毒,對不對?”
即墨允點頭。
許琛又問:“是不是陳年舊事?”
即墨允愣了一下,又緩緩地點了頭。
“果然,言清當年不僅是被關在東宮那麼簡單。”許琛道。
即墨允心下一驚:“知白你……?”
許琛:“幾年前小叔給我講過一段往事,我越長大越覺得他的故事裡漏洞百出……”
即墨允:“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他中毒的事情連許公都沒告訴,這些年就隻有子隽知道得最清楚。”
許琛輕聲道了謝便不再說話。
“阿箐!”晟王激動地叫了一聲,許琛和即墨允立刻走到床前,隻見許箐已經醒來。
“你們……?”許箐看清了床前的四個人之後無奈地閉上眼,“靠!丢死人了!”
聽得許箐這話,許琛和即墨允終于放下心來————他還能這麼說話,就證明沒事了。
夏翊清在一旁道:“世叔這是陳年的毒,的确有些難辦,醒來之後要好好調養才是。”
晟王驚喜地看向夏翊清,說:“我竟不知道你醫術如此好。”
“不過閑來無事看了幾本醫書罷了。”夏翊清向晟王道,“剛才伯父施針的穴位有兩個需要調整一下,這樣能更好地抑制毒性發作,另外我這裡還有一些護心丹,可以防止毒性侵入心肺,毒發時含服兩粒即可。”
即墨允:“多謝四郎救命之恩!”
夏翊清擺手:“明之你是關心則亂了,伯父處置得很好,就算沒有我,許世叔也能自行醒來的。稍後我再施一次針,此次便可無礙了。”
“總之我欠你一個人情。”晟王拍了拍夏翊清的肩膀。
夏翊清笑着說:“伯父若真覺得欠我人情,不如等世叔身體好了再多做幾個好玩的機括暗器給我罷。”
許箐輕聲說道:“一定。”
夏翊清:“世叔還是少說話,毒發一次很費心力的。”
許箐眼皮低垂,輕輕點了下頭。
許琛在一旁看着夏翊清說話的神情,不知怎的想起前些年上元節那個昏暗的小巷。那時他受傷失血,夏翊清也是這般說一不二的神情,和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樣。仿佛一遇到病人,夏翊清便進入一種心無旁骛的狀态之中,變得十分專注。
夏翊清又給許箐施了一次針,許箐的臉色明顯比剛才要正常多了。
晟王見此也放心下來:“折騰半夜了,都先各自回去罷,季亭有我照顧就好。你們兩個孩子都是偷跑出來的,也不能久留,不如白天再正式過府來。”
許琛和夏翊清對視一眼,都點點頭。
即墨允:“我送二位回府。”
“琛兒!”晟王叫道,“此事跟你父母也不要提起,免得他們擔心。”
“我知道了,大王放心。”
“院首。”許琛轉頭看向即墨允,“可否容我同四大王說幾句話?”
即墨允點頭,避到一側廊下。
許琛拉着夏翊清走到另一側,輕聲說:“四郎,謝謝你。”
夏翊清愣了一下,說:“這是你第二次這麼叫我。”
許琛猶豫片刻,開口道:“我……我能抱抱你嗎?”
“嗯?”夏翊清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許琛擁入了懷裡。夏翊清感受着許琛的體溫和有力的臂膀,慢慢擡起雙手回抱了許琛。
“真的,謝謝你。”許琛在夏翊清的耳邊輕聲說。
夏翊清拍了拍許琛的後背:“好了,放心,許世叔一定沒事的。”
許琛松開手,整理了一下衣衫,道:“是我唐突了。”
夏翊清無奈:“你啊……!行了,先回去罷,明日再說。”
許琛點頭,轉身向即墨允的方向走去:“請院首送四大王回府。”
即墨允:“我還是先送你……”
許琛搖頭:“我府邸離這裡不遠,而且我會武功,院首不必擔心,請院首将四大王安全送回府上。”
“那你也注意安全。”
許琛:“多謝院首。”
寝殿内。
許箐躺在床上,擡手摸着晟王的臉:“抱歉,讓你擔心了。”
晟王連忙握住許箐的手:“不要道歉,你醒來就好。”
“我想靠一會兒。”
晟王立刻扶起許箐,讓他靠在自己的臂彎裡。
許箐的聲音非常虛弱,幾乎隻在用氣息說:“阿禤,秘密要藏不住了。”
晟王輕輕安撫道:“不怕,藏不住就告訴他們好了,總歸是要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