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召氣的不輕,宮裡人都知道此次十有八九是擇他入宮,皆懂得敬他三分,連德妃娘娘都給他幾分薄面,與他笑臉相迎,竟還有不長眼的侍衛膽敢對他如此不敬!
偏生劉棹歌始終不言不語,也不說偏袒于誰。
還是德妃娘娘心思通透,察覺到了不對,從一旁的侍女處得知方才發生了何時,她趕忙出來打圓場,對劉子召說道:“子召入宮次數少,許是不知阿钰平日的吃食習慣,油膩之物不好消化,阿钰向來不食。”
劉子召聞言,隻能壓下火氣,勉強笑道:“是我疏忽了,沒有提前了解阿钰妹妹的喜好,還要向妹妹賠個不是。”
德妃見劉子召願意讓步,便繼續笑語吟吟道:“不過這侍衛的确沖撞了世子,阿钰若不好抉擇,母妃便替你小小懲戒一番,讓他下去領二十大闆,此事便算揭過,咱們一家人吃個飯,自然還是和氣為上,莫因一些小事壞了心情。”
劉棹歌眸中有些猶豫,似是拿不定主意一般,最終還是點頭柔聲道:“便如母妃所言罷。”
德妃處理的滴水不漏,兩頭不得罪,劉子召聞言也消了火氣,轉頭得意的看着顧洺下去領罰,嗤笑出聲,繼續大快朵頤。
二十大闆,實則不輕,但劉棹歌可不會心疼什麼,甚至覺得闆子打的少了些,上次風寒發熱那人短短幾日便痊愈,這次二十大闆頂多躺兩天,不過自己能因此得兩日清淨,也算不錯。
劉棹歌抿了口茶水,唇邊挂笑,回眸看向還在吃喝的劉子召,溫聲問道:“世子方才說要與我賠不是,不賠了嗎?”
劉子召口中的肉頓時噎住,還以為方才說一說便算賠完了,他趕忙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起身舉起酒盞,笑容谄媚:“賠,自然要賠,哥哥這便自罰一杯。”
“既要賠,便以君臣之禮賠罷。”
劉棹歌柔聲細語,卻令劉子召怔住了,手中的酒盞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殿内其他人也愣了愣,對側的劉子真悄悄擡頭看了過來,劉子平也好奇的看向鮮少吃癟的劉子召,誰也不敢言聲兒,此時連德妃都不好說什麼,畢竟她能訓一個侍衛,可半句說不得皇上心尖兒上的公主。
劉子召想要回絕的話堵在喉嚨,不得不服了軟,誰讓眼前人是除了皇上以外,他最不能得罪之人,連潘公公都私下與他說過,若想順利入宮,必須讨得紹合公主的歡心。
劉子召屈膝跪下,深吸口氣,叩首于地面:“臣劉子召,給公主殿下賠不是,望請公主原諒。”
這句話回蕩在安靜的殿内,讓一旁侍候的宮人們都有些屏住呼吸。
劉棹歌居高臨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眸中寒涼,久未回話。然下一瞬,劉棹歌又眉眼彎起抿唇輕笑,如銀鈴般好聽的聲音淺淺蕩開。
“子召哥哥這是做什麼,阿钰不過開個玩笑,子召哥哥怎當了真?”
劉棹歌的一句話,頓時緩解了殿内的尴尬氛圍,德妃回過神來,趕忙接話笑道:“阿钰就是喜歡與人撒嬌,實則向來仁善明理,母妃就道你哪舍得讓世子行如此大禮,世子莫要将小小玩笑當真,快些起身罷。”
劉棹歌拂了拂衣袖,亦站起身來,轉過頭對德妃含笑道:“母妃,阿钰有些累了,便先行回宮,改日再給母妃請安。”
德妃立時眼神關切:“阿钰既然累了就快回宮歇着,母妃這裡不用你來請安,你隻要身子好母妃就高興。”
劉棹歌淺笑颔首,瘦弱嬌小的身姿微福,帶着一衆侍女離席。
劉子召被奴才攙扶起來,他皮笑肉不笑的坐下身,看着劉棹歌離去的背影心口氣悶難擋,也不知方才她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劉子召握緊茶盞,暗暗咬牙:待日後繼承皇位,定要将你扒個精光,扔在龍榻上狠狠蹂-躏。
翌日。
劉棹歌難得睡了個安穩覺,早膳也比平日多喝了一些清粥。
尋宓看在眼裡十分高興:“奴婢怕殿下昨晚生氣會食欲不振,現下看來殿下并未放在心裡。”
劉棹歌用過膳後,喝了口茶,聞言失笑道:“有何事會令我生氣?”
尋宓擡眼,猶豫片刻沒有開口。
劉棹歌見狀淺笑:“但說無妨。”
尋宓這才緩緩開口:“世子殿下……看公主的眼神,有些不敬。”
劉棹歌微微愣神,因為這話,她曾聽過。
上一世尋宓對她說過同樣的話,隻是那時的劉棹歌并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為了讓懿成帝放心,她一心的想要跟劉子召表現的情逾骨肉,哪怕對方有些行為和話語的确過分,都一一忍下。
同樣的錯誤,劉棹歌不會再犯第二次。
她放下茶盞,看着杯中裂開縫隙的羅漢果,能清晰得見裡面的果核,抿唇笑道:“他不敬一次我便罰一次,不必為此事憂心。倒是昨晚顧洺領了罰,現下如何了?”
提到顧洺,尋宓有些憐惜道:“可憐顧侍衛護主心切,還挨了二十大闆,現下已是無力起身,在床榻上養傷,這兩日怕都無法前來當值了。”
果然皆在劉棹歌的預料之中,二十大闆對那人來說不算什麼,不過她能睡的好吃的香,都是因為身邊少了個礙眼的,可得讓他多躺幾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