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野男人?
根據他之前的了解,江離和許宥禮關系雖然說不上好,但也遠沒有不和諧的地步吧?
為什麼此時此刻,他會在床上捏着弟弟的下巴,質問自己和死去的前男友誰更重要啊?
短暫的沉默将凝滞的空氣凍成一塊冰,江辭被他平靜的看着,生出一股坐立難安的感覺,像整張床上都生出了尖銳紮人的倒刺。
他目光下移,落在那張顔色漂亮、離自己僅差幾寸的唇瓣上,抿緊了唇。
誘人又危險,如盛夏中肆意綻放的豔麗罂粟。
這個距離,他生怕自己受不住蠱惑吻上去。
但親吻哥哥可不是純情男孩能做出的事。
萬一他違背人設被發現,江離這個護弟狂魔還不一定能做出什麼瘋狂的反應。
想想行李被扔出家門的畫面,江辭内裡愈合的傷疤像被小刀喇開一塊,露出腐爛黏合的皮肉,身體也很誠實地朝後撤了撤。
對方似乎感受到他的排斥,皮膚上的力度陡然變重。
濃墨般的黑暗中,青年表情的每一個細節都在江離眼裡暴露無遺,他當然也很敏銳地察覺到……江辭不願和他親近、排斥推開的行為。
驅不散的距離像是一把插在傷口處的刀,在他心裡騰生出一道難以遏制的暴戾感。
現在連和他接觸,都令江辭生厭?
為什麼,憑什麼?這世界上最親近、離不開的關系就是家人了,不是嗎?
他們身上流着同樣的血,是同樣血緣的人,是永遠糾纏不清的人,是永遠該享受第一順位權利的人。
是彼此在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明明以前是這樣的,小辭的眼裡隻有自己,隻有名為【江離】的哥哥,可是為什麼……
回不去了呢?
卧室内,江離半張臉陰在陰影裡,另外半張緊繃的臉暴露在光線中,眼睫下的黑色眼瞳凝聚着黑洞,猙獰可怖,幾乎要溢出血來。
黏膩的冷意從陰濕的角落中悄無聲息地爬了出來,撐滿空氣的每一寸縫隙。
江辭膽戰心驚。
他聽到他胸膛劇烈起伏時的跳動,聽到他急促換氣時呼氣吸氣的起伏聲,頸間暴起的青筋也被收入眼底。
他絞盡腦汁,試圖理解江離為何突然像隻病變的野獸,仿佛下一秒就能撲上來将他剝皮抽筋。
——或許是在戀愛腦弟弟找到男友後,與家庭分離的強烈落差感,讓江離在暗處吞咽了太多孤獨和委屈,才會擠壓不住爆發。
他想要兩人的關系随着許宥禮離去抓緊恢複成原樣。
江辭眼眸暗了下,體内忽然冒出一股蠢蠢欲動的癢意,像是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心尖上撓了一下,他的聲音也跟着變輕,開口道:“哥哥,你和許宥禮又不一樣。他是男友,你是親人,你才……”
話還沒說完,對方突然勾起嘴角,古怪地笑了一聲。
“沒關系,反正他已經死了。”
江辭怔松了幾秒。
光線下,江離白皙的皮膚泛着啞色,眼裡的偏執和瘋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愉悅,和永遠不會滿足的貪欲。
他真的在開心。
江辭感覺耳膜震動,從身體内部傳出一聲嗡鳴。
江離似乎比想象中更愛他,不,更愛那個弟弟。
超乎常理的執念。
他将弟弟的戀人視為仇敵,是從他身邊搶走至親的人。
——與此同時,江離也一定比其他人更了解弟弟的行為習慣。
這也就代表着,他被發現異常的概率在暗自增加。
如果被他發現芯子裡面換了個人的話……
江辭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後果,但絕不會美妙。
莫名的寒涼感從腿間竄上頭頂,江辭遏制着爆冷的血管和近乎溢到喉間的澀意,直直看向男人。
江離依舊笑着,清隽的臉上帶着詭異的森寒之氣,在燈光反射下顯得極為病态。
手臂上暴起的肌肉和青筋,足以證明他并不非和表面淡雅清瘦。
被發現的話,他一定會用這隻手擰斷他的脖子吧?
江辭咽了咽口水,臉側的咬肌輕微凸起。
江離看着江辭變了臉色,像是想到什麼冷冷勾起唇角,指腹重重地在臉頰上摩挲了下,語氣古怪道:“許宥禮要是知道你會為他這麼傷心,死一百次也甘願了。”
江辭微微蹙眉,心裡疑惑:啊?
還沒等他回話,台燈啪嗒一聲忽然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