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望着那門,一隻黑靴邁過門檻,跟着便是姜熠那張處變不驚的笑臉。
劉盈心道果然,命人将她帶到此處的是姜熠,隻是不知他到底何意。
來永定城之前,劉冀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确定大棠随兵出征的将領是王盛和姜秋文。
劉冀自然不會騙她,故而她之前猜測是否是他安插在長安城那邊的暗探出了問題。
如今姜熠深夜來此,劉盈又覺得這一切或許跟面前這位笑面将軍有關。
想到這裡,她又深深看一眼姜熠。
姜熠笑着走來,依舊是看似寬和,但眉眼之間卻有一股抹不去的寒意。
“月姝公主。”
“叫我劉盈便可。”
姜熠也不推脫,改了口道:“劉盈,你可知我是誰?”
劉盈面上不動聲色,緩緩搖頭。
姜熠輕笑一聲:“我乃大棠五皇子,姜熠。”
他說完,接着看劉盈反應,果見劉盈眸中露出驚訝的光澤。
姜熠并不坐下,隻低頭看她,居高臨下:“如今你既已知曉我的身份,想必也該清楚我在長安的地位和本事。”
劉盈靜靜聽着,想看看他到底要幹嘛。
姜熠忽而問她:“劉盈,你可想好生生地回家?”
劉盈眉頭輕蹙,她當然想,但她好不容易有了去長安的機會,更不想就此放棄。
劉盈低頭啜泣道:“我已經回不去了……”
姜熠看她哭哭啼啼的,莫名有些煩躁,用劍鞘挑起她的下巴,令她擡頭仰望着他。
“若我說,我能送你回去呢?”
劉盈目光閃爍。
他繼續道:“有你弟弟劉冀在,大棠和玻國打不了多久便會歇戰,此番押你回長安不過是把你當作質子,朝玻國多要些好處罷了,待到一切談妥當,你還是可以回去的。”
劉盈聽他這意思,覺得自己可能想差了,他所言好生生回家極有可能是要在長安保她太平。
她不解地看着他,聽他解釋:“回去是能回去,但估計也就隻剩一條命。且不說長安城有多少虎狼會盯上你,就這一路回長安,便有不少人會加害于你,缺胳膊少腿的怕是不可避免。”
他看着她,沉聲道:“但若是有我護你,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劉盈心頭一跳,來此之前,這是她最為憂心之事,之所以要找姜秋文,便是想借他之手保護自己,更重要的是,有機會拿到解藥。
現如今,姜熠上門正合她意,免得她再折騰。
她當即抓住劍鞘,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求殿下護我。”
姜熠眉心一跳,她本就生得美貌,身段更是婀娜,又露出這副可憐兮兮的神情,換作他人,定是二話不說便會将她攬入懷中好好疼惜一番。
可姜熠不同,他看她這樣,心生鄙夷的同時,又起了一絲疑惑,她明明是一國尊貴的公主,怎會這般沒骨氣,為了生,不惜卑躬屈膝求人。
本來還以為她會有所抵抗,沒想到這事這麼快就有了着落。
他收回劍鞘,同她拉開一段距離,側身對她道:“護你倒是可以,不過也是有條件的。”
劉盈早想到如此,便道:“殿下但說無妨,隻要是我能辦到的,定不負殿下所望。”
姜熠轉頭盯住她的臉,上面仍留有微紅的掌印,可見薛鵬下手之重。
他盯着她不放:“你可知方楚然?”
劉盈身形一頓,終于明白他為何總是盯着她的臉瞧。
她點頭道:“自是知道,她是我姨母家的幼女,說來我還要喚她一聲表姐,早些年她便嫁給了大棠四皇子,自此之後,我們便沒了聯絡。”
姜熠看着她道:“你可知她死了?”
他仔細打量劉盈的神情,看到她臉上再次露出驚訝的神色。
劉盈捂着嘴不可置信道:“怎麼會!早些年她身子還算健朗,怎麼會……”
方楚然的死并未來得及傳入玻國,大棠便和玻國起了争執,劉盈不知曉此事并不奇怪。
姜熠道:“她到姜秋文身邊之後,身體便每況愈下,最終不敵病重纏身,就此撒手人寰。”
劉盈霍然擡頭:“殿下的意思是,表姐她的死,跟姜秋文有關?”
“不算太笨,倒能聽出我話中意有所指。”姜熠總算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方楚然并非病死,而是叫人下了慢毒給害死的。”
饒是之前早就聽聞過方楚然的死,現如今聽姜熠述說她的死因,劉盈心中仍舊不免生出幾分沉重。
“表姐她是被姜秋文害死的?”
“大抵是,我抓到的下毒之人咬死說是他。”姜熠道,“若真是姜秋文,你可想幫方楚然報仇?”
劉盈憤然道:“自然!”
“好!”姜熠十分滿意,“我的條件便是要你接近太子,挑起太子姜阙同姜秋文之間的紛争,令他們彼此生出罅隙,好借太子之手,除去姜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