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熠說完這話,靜靜立在一旁等劉盈的決定。
劉盈猜到他所圖不簡單,但沒想到這麼大膽,竟是想要姜秋文的命。
姜秋文怎麼說也是皇子,是他的四哥,姜熠這麼做,難不成是貪圖皇位,想借刀殺人将幾位皇子一一除去,最後再參太子一本,好坐享漁翁之利?
劉盈靜思片刻,決定先答應他的要求,說不定能率先找到解藥,從長安脫困,明面上有他相護,她也得不償失。
于是,劉盈點頭道:“我答應你,隻是我并不知該如何能叫太子同姜秋文生隙?”
姜熠笑道:“憑你這張臉。”
劉盈眸光微沉,看着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軸,卷軸展開是一副畫像,畫像上的女子跟她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隻不過相較于畫像中女子的溫婉,劉盈眉眼更加銳利一些。
劉盈終于想明白前因後果,她計劃着以這張同方楚然相似的臉接近姜秋文,好換取他的庇護,接近解藥,卻沒提防也有人同樣想到利用此法謀事。
所幸姜熠不知她心中所想,隻要她裝作不知,他姜熠也斷不會知曉她有别的心思。
姜熠道:“姜秋文看到這張相似的臉定然會發瘋,但既是要他同太子之間生嫌,那你要做的,便不是巴結他,而是想辦法在他面前故意讨好太子。”
這招真賊,劉盈暗想,她之前便猜測姜熠不簡單,如今更是深知他為人,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親和友善,實則陰險狡詐,詭計多謀。
劉盈安靜聽着,突然,姜熠的話停住,看着她久久不語。
劉盈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就見他從懷中又拿出一物,是一個煙青色的瓷瓶。
他将瓷瓶仍給她:“把這個吃了。”
劉盈睫羽微顫:“這,這是什麼?”
姜熠道:“毒|丸,吃了它每月逢十五便會發作,發作之時痛苦不已,在發作之前服下解藥,便可解去痛楚,若兩月都未及時服下解藥,便會毒發身亡。不過我給你的解藥隻能是暫時的,還要看你如何表現才是。”
劉盈垂眸看那煙青色瓷瓶。
姜熠見她躊躇,又道:“放心,在事成之後,我會幫你解毒。”
這手段,劉盈不由想起她父王,嘴唇緊緊抿住。
她頭壓得低,姜熠瞧不真切她的神情,隻當她害怕。
他咬重了話道:“你若不吃,我實在不放心。”
話音将落,劉盈倒出毒|丸仰頭一口悶下。
爾後,她目光灼灼看着姜熠:“這下,殿下可以放心了吧。”
“那你那位夫婿可要我一同救了?”
“劉盈還未拜堂,何來的夫婿?”
門打開,姜熠走出房門,門重又關上。
莫點湊過來禀告道:“殿下,藍畫那邊都處理妥當了。”
姜熠沒看他,隻盯着手中那煙青色的瓷瓶,怔怔然點了點頭。
莫點注意到他目光落在瓷瓶上,便問道:“殿下,她可答應了?”
“嗯,答應了。”
“那毒……”
“也吃了。”
莫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那殿下你不該高興嗎?還有何顧慮?”
姜熠皺起眉觑起眼:“會不會太順利了些?”
莫點心道順利點不好嗎?
但他又看姜熠,他很少見到姜熠這副表情,以往即便是遇到再難的事,他家殿下也都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好似天下沒有他搞不定的事。
可如今他明明搞定了這事,怎麼還愁眉起來了。
莫點想了想,隻能想到一種可能:“殿下,莫不是你覺得她在撒謊,不是真的想幫咱們做事?”
姜熠終于将目光從瓷瓶上移開,看着莫點。
莫點以為他猜對了,沒來得及欣喜,卻聽姜熠道:“你說,在她眼裡,她的命和姜秋文的命,孰輕孰重?”
“自然是她自己的命啦!”莫點回答完自己都愣了一下,“所以她為了自己活命答應這事也是在理的……那殿下你還擔憂什麼?”
姜熠回頭看了一眼屋中那道影子:“派人看好她,一有異動立即禀告。不管她在想什麼,隻要她不礙我的事,我也不想管她。”
“是。”莫點颔首應下。
看着門外姜熠的身影遠遠離去,劉盈才收回目光。
她忍不住嘴角一勾,冷笑一聲。
想用毒來控制她,本是個不錯的法子,但終究是他姜熠大意了。
早在他之前,就有人給了她世間最厲害的毒。
她父王給她的蠱毒雖然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總歸有一點是好的,此蠱毒可吞噬其他毒,故而,無論她再服下多少毒,都對她毫無作用,可謂除這蠱毒外,百毒不侵。
也得虧這件事是玻國皇家的秘辛,除了她和弟弟劉冀還有她父王之外,也就隻有煉制此毒的巫醫知曉。
她父王的謹小慎微幫了她大忙了。
過不多久,她就可以如願去到長安,去找玻國曾進貢給大棠的煙晶,隻要拿到煙晶,她便可根除蠱毒,再不用受父王的控制。
大棠,長安,不知是什麼樣的風景呢?
她怔怔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