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時候不久,劉盈不再磨蹭,将自己的計劃說與蘋歡聽。
有關毒害方楚然的某後兇手,她心中已有懷疑對象,隻待蘋歡替她去确認一二。
她對蘋歡道:“你且去查一查,方楚然可否有每日必食之物,或是愛吃的東西,經由他人之手送到她跟前的。”
姜秋文貴為皇子,飲食起居定有專人查驗看管,想在他府中下毒不是件容易之事,最好能繞開這些,從外頭買來的現成之物嫌疑最大。
這樣即便事情敗露,東西被查出有毒,也不會将禍水引到自己身上,全然推脫給賣家即可。
蘋歡點頭記下。
劉盈又道:“另外,有一人你須得格外注意,魏家千金,也就是魏貴妃的侄女魏芊芊,我猜這事多半跟她有關,你幫我注意一下,留心她近來的舉動,若真是她,屆時,再做安排。”
“明白。”
劉盈又交代幾句,讓蘋歡小心姜熠,他業已有所懷疑,難保不會查到他們。
蘋歡言道:“公主不必擔心我們,我們在長安安身立命,自有掩藏的地點,他一時還查不到,反倒是公主,屬下擔憂他再刁難你……屬下會想辦法混入宮中,除去公主身邊的眼線……”
劉盈擺手:“暫且不用,目前我還能應對,不過,若你們想要聯絡我,倒是有一人可以利用。”
“誰?”
“九皇子,姜輝。”劉盈道,“姜輝性子活潑,常來找我,可借他之手,與我傳遞消息,不過,有一點,他膽小軟弱,遇事像個縮頭烏龜,但總能躲過去,足見他的敏銳,消息最好夠隐晦,不要讓他察覺不對。”
蘋歡了解:“是,我會小心的。”
除此之外,也沒什麼要交代的了,一切皆要等見過姜秋文之後,再做定奪。
她給姜秋文留的字條,足以讓他打發走燕睛,尋找機會跟她單獨見一面。
“我出來的時間太久了,姜熠那邊也快結束,他定會尋我,屆時發現不對,你們就走不了了。”劉盈說着,欲要離去。
“公主!”蘋歡喊住她,“還有一事,主上讓我們務必告知公主。”
“什麼事?”劉盈疑惑,轉回身。
蘋歡道:“有關後厥。”
劉盈眸光一凝,在她還未來此之前,後厥那邊就頻頻邀請劉冀合謀,一起攻打大棠。
後厥不甘偏居一隅,妄想吞并大棠疆土,可惜兵力不足,便想劉冀在邊疆吸引大棠火力,他們再一路南下,打大棠個措手不及。
聲東擊西的計謀不錯,開出的條件亦誘人,他們承諾幫劉冀謀反,登臨王座。
但劉冀嚴詞拒絕了他們,倒不是他對劉徹忠心耿耿,絕不會謀反,隻是後厥那幫子陰險狡詐,遼闊的大棠都敢吞并,何況玻國這樣的小國。
說是出兵幫忙謀反,劉冀和劉盈才不信,請神容易送神難,隻怕到時候他們鸠占鵲巢,從内部瓦解玻國。
蘋歡帶來的消息,是劉冀派到後厥的暗探打聽出來的,劉盈一聽,不由睜大了雙眼。
“後厥王室另找了合謀之人?!是誰?”
蘋歡回她:“是大棠三皇子,鎮北王姜震。”
劉盈更是吃了一驚:“姜震是大棠皇子,又是鎮北王,鎮守大棠與後厥邊疆多年,怎會?!”
“咱們的人混入後厥王庭,親眼看到姜震出現在後厥,親耳聽到他們密談,後厥王室願為姜震調兵遣将直搗長安,姜震會一路為他們放行,并許諾事成之後,十座城池的地盤。”
劉盈眯了眯眼,忽而想起一事:“除了姜震,七皇子也駐守邊關,前些日子我還聽聞他跟後厥打了勝仗,不日班師回朝,既然姜震有心要反,又怎會讓他赢了後厥……”
想着想着,她兀地明白過來:“姜震故意讓後厥敗給姜宏業,以降低他的防心……”
隻怕七皇子姜宏業這一路回朝并不順利,按照姜震的行事,說不定早就在半路埋伏好,打姜宏業一個措手不及。
姜宏業反應不及不說,就算得知姜震叛變,消息也傳不到長安,隻能眼睜睜看着姜震帶領後厥的鐵騎踏破長安城。
“姜震如今正在長安城中,想是在等後厥那邊絆住姜宏業,再出兵謀反。”蘋歡将前日收到的傳信及時告知劉盈,“所以,公主,咱們的行動須得加快,得趕在姜震叛亂之前逃出長安,不然,長安一亂,就走不了了。”
劉盈眼中晦暗不明:“既如此,我們不能等姜震出手,打我們個措手不及,得主動出擊,赢得先發制人。這樣,你們查方楚然這事的同時,也要摸清楚姜震藏身何處,最好能探到他準備何時動身。”
“這個好說,”蘋歡道,“姜震帶着後厥人,他在長安土生土長,不好揪出,但後厥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初來乍到,免不了錯漏百出,我們的人自打收到消息便走街串巷去尋他們的蹤迹,昨日便發現幾人舉止古怪,看模樣跟後厥人很像,我已派人跟蹤他們,這幾日再觀察一番,若真是,定會及時禀告公主。”
劉盈點點頭:“這便好。既無其他事,我就真該走了,不然,他們尋到這裡,你們也性命堪憂。”
“還有,算算日子,公主身上的蠱毒……快要發作了”
蘋歡小心端詳劉盈的神情,這次蠱毒發作,劉盈沒有解藥,必要承受噬骨的疼痛。
劉盈轉過身,頭也不回往外走,臉融在陰暗裡:“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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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瀝,伴随風飄落到衆人臉上,俄頃消融不見,隻餘一抹濡濕的感覺。
祭祀一切順利,姜阙等人陪聖人一起在主殿裡誦經,主持攜一衆弟子在旁側打坐,誦經的同時不住敲打木魚。
主殿内金尊佛像高聳,俯瞰衆生,耳聞祈願,依舊不卑不亢,肅穆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