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兒點頭,走出去關上門。
劉盈留意到她出門前看她的那一眼,目光裡帶着警惕。
她蹙眉,這個彩兒莫非也得了姜熠或是燕睛的命令,要看緊她麼?
如此,劉盈真就往床上一躺,她猜彩兒并未離去,而是守在院中。
反正這會兒姜秋文還在主殿,她也不急着溜出去。
索性蓋上被衾,閉眼睡去,養足精神好挺到半夜。
許是太疲憊,一個不留神,睡得有些死。
她不知睡了有多久,醒來時,天已暗,一道身影映在門上。
她爬起身,喊道:“彩兒?”
門立即被推開,彩兒打着燈籠進來,找到房内的油燈,點燃後,才舉到劉盈跟前,問她:“公主有何吩咐?”
劉盈問:“今夜聖人不回宮嗎?”
彩兒道:“聖人業已回宮,隻餘幾位皇子和幾位大臣留宿在此。方才五皇子來過,說是聖人念及公主受了傷,不好再受車馬的颠簸之苦,便同意公主在此養傷一日,明日再回宮。”
原來如此,劉盈舒了一口氣,這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煩。
她從床上下來,又問彩兒:“我叫你去瞧瞧燕睛,她如何了?”
彩兒回道:“回公主,奴婢聽聞,燕睛姐姐被人下了藥,須得緩上兩日才能醒轉。”
“哦?!”聞言,劉盈眸光一亮,心道,端的天不負我!
燕睛若醒來,定能分辨偷襲她的人和李三等人,并非一夥人。
她陷入昏迷,姜熠便不會知曉還有另一方人馬,蘋歡她們能逃之夭夭不說,她這邊也能暫時安全。
劉盈瞬間覺得心情都好了不少,轉而對彩兒吩咐道:“彩兒,我餓了,去尋些吃的。”
彩兒點頭,她出去後沒多久又進來了。
劉盈疑惑:“你怎麼不去?”
彩兒道;“奴婢已将此事告知無患子的侍衛藍畫,他會替公主尋來吃食。”
劉盈擰眉,姜熠果然還是不放心她,留藍畫在這裡看着她。
她苦惱地坐到闆凳上,隻求姜秋文能夠聰明一點,想辦法把藍畫支走。
她等了許久,終于等來藍畫,同他一起來的還有姜熠。
若說白日裡他因為她受傷而闖入女舍便罷了,此時夜已深,姜熠還敢大搖大擺闖進她的廂房,端的不怕他人看到嗎?
彩兒剛想驚呼,結果被藍畫捂着嘴給帶出去了。
劉盈一臉怨怼,瞅着姜熠坐下,才沒好氣道:“殿下此時前來不怕被寺裡的和尚師傅瞧見,指責你行徑孟浪?”
姜熠笑着點頭道:“誰說不怕,除此之外,我還怕那些和尚說你,說你以養傷為由,留宿在此,隻為夜會……情郎,故而我在來的時候,可費了不少心思,躲開那些好事的人。”
姜熠本是同她說笑,結果冷不丁看到劉盈面色一僵,他愣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環顧四周,不經意瞥一眼劉盈,心想她莫不是害羞了?
劉盈繃着嘴半晌沒說話,她也偷眼看姜熠,心中所想跟姜熠大相徑庭。
姜熠這番話幾近道出她的圖謀,莫不是在敲打她?
屋内的氣氛一時凝固,過了一會兒,姜熠打開帶來的食盒,拿出飯菜,氣氛才得到緩解。
劉盈留意到那食盒,正是她前兩日裝上鮮花餅帶去校場的那一個。
她觑眼瞧姜熠:“殿下府上該是不缺食盒吧?為何連這個也要順走?”
姜熠端起食盒左看右看,頗沒臉皮地沖劉盈笑笑,說:“我不明白公主何意?這不就是個食盒麼?這天底下的食盒大都長得相似,公主誤以為我順走了誰的食盒?”
劉盈懶得理他,再糾纏下去,他定然還是咬死不承認是順走的她的食盒。
左右那食盒也不過是燕睛拿來的,也算半個姜熠的東西。
劉盈将目光轉向桌上的飯菜,看到兩葷兩素,還有兩碗丸子湯。
她奇怪:“在人家寺裡,殿下還敢吃葷?”
“這有何不敢?”他湊近劉盈,小聲道,“不妨告訴你,就連主持他老人家,私底下也忍不住食葷呢!”
劉盈一驚:“殿下既已知曉此事,為何不拆穿他?”
姜熠夾一筷子肉放到她碗中,意味深長地笑笑:“為何要拆穿?每每想到聖人慧眼不識珠,對主持畢恭畢敬,我便覺得此事再有趣不過。”
姜熠的膽子不是一般大,這種犯上的話就這麼随意地當着她的面說出來了。
若這裡還有第三個人在,怕是會偷偷參他一本。
劉盈沒動筷,對姜熠道:“姜熠,你的這些計謀對太子和姜秋文或是夠的,但對聖人……”
她頓了頓:“我雖未經過她真容,但也聽聞過她如何坐穩皇位,這樣的人,可不會輕易被感情左右,未必不能看清是你在姜阙和姜秋文之間做局,若是被她發現,你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