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眠沒料到他會直接進來,愣了一秒才轉頭望向他。
結果這個衣冠楚楚的男人,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你還活着?
芊眠:“……”你禮貌嗎?
芊眠擡眼盯着他的嘴唇,男人的薄唇微微泛紅,像是初春的桃花一樣妖冶。
誰能想到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我應該……死了嗎?”最後幾個字,芊眠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她嗤笑一聲,心中不高興。
哪有人一上來就咒别人死的啊,就算他強,她也不想給他好臉色。
小狼察覺到高等級獵人進來的聲音,直接跳上了床,兩眼一閉雙腿一蹬,蓋上被子,閉着眼睛假裝睡着了。
晚安,瑪卡巴卡。
因此宮凜進來的時候,連它的影子都沒瞅着。
宮凜對上她警惕的目光,很快,他臉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抱歉,口誤。”
芊眠依然警覺,對方的眼神很是淡漠,看着她的目光恍若看着一隻蝼蟻。
看到有幸存者,他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反倒像是……遺憾?
遺憾什麼?
遺憾她沒有死在裂縫裡嗎?
“哦。”芊眠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
宮凜身高187,比芊眠高了半個頭,垂眼看着她,這是他第一次正眼打量她。
少女沒有把自己包裹在黑色的外套裡,而是穿着一件單薄的白色短袖T恤,手臂和臉上都有着細微的傷口,發絲有一些濕,水珠順着發尾落地。
哪怕沐浴之後,她身上也有着一層難以掩蓋的血腥氣。
這是剛殺完魔獸之後特有的氣味。
身上的傷口,和周圍缭繞的一層淡淡的魔氣,都顯示她從裂縫裡面死裡逃生。
每一次面對他,芊眠都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讓她脊背發涼,不寒而栗。
不管是對方身上上位者的威壓感,還是他垂眸望向她時,不經意間流露出的蔑視,都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很抱歉,今天我已經很累了。如果您沒有重要的事情,請回吧。”芊眠對他下了逐客令,她的話語冷冰冰的,帶着很強的戒備,與此同時,聲音嘶啞,有氣無力。
三天三夜沒有睡覺,哪怕她有異能有靈力,但她的身體也不是鋼筋鐵鑄,也會感到疲倦。
宮凜沒有轉身離開,而是注視着她的眼睛,“可以給我一點時間嗎?”
他的眼睛是獨特的幽藍色,像是神秘的海洋,令人心向往之。
他的語氣柔和了不少,臉上依舊是冷冰冰的模樣,他像是生來矜貴的人,待人處事都帶着一種淡漠疏離之感。
“三分鐘。”芊眠聲音低啞,垂下眼眸,适當地示弱,“你知道的,我的身體已經透支了大部分能量,現在的我随時都有可能猝死。”
猝死?
那誰給本王投喂魔石?
死掉的獵物就不新鮮了,不好吃的。
聞言,小狼有些擔心,從床上跳了起來,探頭探腦地望着芊眠。
一隻煤氣罐罐忽然從床上冒出來,爪子粉嫩嫩的,身上有着潔白如雪的白色長毛,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就像是紅寶石一樣璀璨耀眼。
宮凜本意就是來領養之前那隻巴掌大的小狗的,一進門發現芊眠還活着,所以有些驚訝和遺憾。
他盯着她床上的那隻三四十厘米長的小狗,他和小狼大眼瞪小眼。
他沒忍住,問她:“之前的那隻小狗呢?不養了嗎?”
他的後半句沒有問出口。
如果不養了,可以送給我嗎?
芊眠愣了一下,“啊?”
她回頭一看,小狼的紅色眼睛正緊緊地盯着她。
這不就是之前那隻……嗎?
她自己的小狗,總不可能認錯吧?
“這就是之前的那隻,隻是長的比較快。”提到小狼,芊眠的語氣變得溫和了很多,臉上也挂着淡淡的微笑。
芊眠也不怕對方起疑心,畢竟這裡是靈氣複蘇的世界,樹林裡的蘋果都長得很大個,更别提小狗了。
他記得前幾天來這裡時,看見的小狗還是巴掌大小的,一眨眼的功夫,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收養”小狗計劃失敗,宮凜面露遺憾。
宮凜從儲物戒裡拿出了一瓶藥,放在床頭櫃,“這是治療外傷的藥膏。”
怕她不懂亂吃,宮凜又幹巴巴地補了一句,“外用的,不可以内服。”
不管對方出于何種理由對她散發出好意,她都沒理由拒絕,她禮貌地道謝:“好的,謝謝您。”
看見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都沒有得到妥善處理,宮凜微微蹙眉,冷聲道:“另外,如果近期身體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去聯邦醫院進行診治。醫療費用,由獵魔協會承擔。”
“後續,獵魔協會會派人前來,向您詢問關于裂縫内的異常情況。”宮凜公事公辦地說,“您隻需要填寫問卷,如實回答就好。”
芊眠點了點頭。
他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樣,好似生人勿近,整個人的氣場透露出“莫挨老子”的既視感。
可是,哪怕面對長大了、變成了一隻白色的“煤氣罐罐”的小狼,宮凜一秒變臉,他的眉眼泛着溫柔,和方才淡漠疏離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臨走前,宮凜沒忍住,脫下黑色的皮質手套,上手rua了一下小狼的“狗頭”。
毛絨絨的白色毛發輕輕掃過他的掌心,軟乎乎的就像一團棉花,他的掌心癢癢的。
這種微妙的觸感,從掌心蔓延至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