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頭疼得厲害，迷迷糊糊應了聲嗯，童子過來送煎好的風寒藥，簡清雨準備起身去接，忽被拽住了衣角，那人攥得很緊，喃喃道：“娘親，别走……”

簡清雨愣在原地，望着那兩頰燒得绯紅的少年，問系統道：“原著裡面可有說過他的身世？”

【這倒是沒提到過，這本書第一章就是他拜入封界，成為親傳弟子，你作為反派登場。不過主角嘛，大多父母早逝，都是常規操作。】

簡清雨心道，這作者可真是個會挖坑的混蛋，設定都不知道寫全一點。

“起來喝藥，涼了就不管用了。”簡清雨接過那汝窯青瓷藥碗，舀了半勺喂到他嘴邊，楚沔抿了一點，随後默不作聲地喝掉了。

将這一碗都喂完，已經過了一刻鐘，簡清雨瞧見還剩個藥底，不知怎的，忽突發奇想，舀了些嘗了一口。

好苦！

簡清雨呸呸兩聲，對那童子道：“可有蜜餞？就個褪風寒的藥，怎熬得這般苦。”

“良藥苦口利于病嘛，”童子被他逗樂，捂着嘴笑了兩聲，道：“齋裡頭沒有，我去夥房給仙君拿些來。”

待那童子折回來，簡清雨忙将蜜餞扔到嘴裡，又遞給了楚沔一顆，“那藥苦得很，你怎的也不同我說？”

楚沔将蜜餞咬開，甜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有些膩得慌，他垂着眼皮道：“不苦。”

簡清雨笑了笑，道：“你倒是不怕，不像荀逢那小子，苦的皆吃不得。喝口水快歇息吧。”

楚沔問道：“師兄，你要走了嗎？”

簡清雨搖了搖頭，道：“我守着你。”

“那師兄和我一起睡吧。”楚沔可疑地紅了耳尖，但他在發熱，看不出來什麼不妥。

“行啊。”簡清雨一口應下，遣那童子去歇息，翻身上榻，輕一彈指，将室内的燭火熄滅。

興許是折騰了半夜，有些累了，簡清雨很快入睡。

楚沔在黑暗裡望着他，用目光靜靜地描摹着他的輪廓，腦海中浮現出石洞中那個吻。

溫熱，又柔軟。

他全都想起來了。

不知道瞧了多久，楚沔才眨了眨發酸的眼睛，舍不得似的閉上眼睛。

清晨。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譚遲霜邊跑邊嚷嚷着：“師弟，我給你捎大補之物來了！”

簡清雨煩躁地翻了個身，替那少年掖好被子，捂着他的耳朵，朝外面喊道：“吵什麼，大早上的擾人清淨，病号得靜養懂不懂？”

“咦，師兄，你怎麼也在？對，我給你也送了一份！這可是我們鳳梧阙的特産！”譚遲霜急急地說道：“我放外頭，然後去上課了，這節是師父的課，我要是遲到就完蛋了！”

簡清雨聽到她腳步聲愈遠，準備躺回去，低頭對上了一雙黑如點漆的眸子，吓了一跳，悻悻收回手：“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還得去上課。”楚沔嗓子還有些沙啞。

簡清雨：“師兄替你請過假了，今日不必去學堂了。”

“明月學堂修好了嗎？”楚沔忽想起這一茬。

“這個嘛，哈哈，前陣子我看正要動工呢，最近又忽沒了消息，也不知怎麼回事。”簡清雨心虛道：“可能是沒錢了。”

封界财政多源于關中稅收，近年來邪祟當道，許多土壤裡出現了地魁，不僅導緻幹旱，還可能引發天氣異象，導緻土地顆粒無收，部分百姓糊口都勉強。

這種情況自然要免徭役賦稅，因此封界如今手頭也很緊，節衣縮食，能省的都盡量省了。

楚沔也知道這個道理，沒有再多問。

他沒了睡意，起身下榻，穿了件寶藍色錦緞衣裳，将門外擱着的“補品”拿進來，面色有些微妙。

簡清雨瞧了一眼，上手就要去奪他手裡的東西，道：“讓我看看她送的什麼？”

“師兄……”楚沔有些尴尬，想要往後藏，還是拗不過他。

他忽看見“壯元陽”三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錘了兩下床道：“正是輕狂的年紀，你可莫急着吃。”

簡清雨聽到“鳳梧阙特産”時就有所預料，沒想到還真是，整整一盒子的鹿茸。

楚沔頓時紅了耳朵，惱道：“她給你也送了。”

簡清雨咳了兩聲，矜持道：“我又不是笑話你。隻是想起荀逢之前天天将鹿茸泡水喝，大半夜鼻血都止不住，還得我守着，突發感想罷了。”

楚沔也沒忍住笑出聲，澄澈明亮的眼眸彎成月牙，帶着兩分腼腆，連簡清雨都呆住了。

他想，師弟長得這般模樣，該多笑笑才是。活脫脫一個俊俏郎君，誰看了能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