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玄台覺得自己叫人做苦力刨坑遭了報應。
熟睡的修士們引“畫傀”出來,商玄台叫嚴青黛在旁邊等着抓現行,自己則和杜一顔尋找那些失蹤的吳越山莊修士們了。
臨溪鎮的畫卷早已清了幹淨,佘府銀箱中的畫上也沒有這些人的蹤影,那麼隻剩下吳越山莊攜帶的畫冊了,這些畫冊做的很是好看,與莊中校服顔色一緻的封皮,裡面是各種圖畫與介紹.....不出意外這些人便是被困在畫冊裡了。
商玄台想過這畫冊的數量應該不少,要在這些畫冊中挑出那些被困了人的,不是件容易事,結果沒成想這麼不容易。
吳越山莊屬于是拉了兩車牢房來。
怎麼辦呢,一本一本翻吧。
杜一顔手氣不錯,翻開第五本畫冊時,找到了一個不屬于畫冊原本的圖樣,在某頁的角落裡,有一個指甲蓋大小的“小人”,準确來說不太像一個小人,他的胳膊腿撒了一地,三個墨點就代表了驚慌失措的眼睛和嘴。
刨坑尚能偷個懶,要在堆積如山的的畫冊裡找個指甲蓋大小的,與衆不同的人......哦,不,與衆不同的墨迹......
那就隻能依靠兩個人,兩雙心靈的窗戶了。
天光乍現,喚醒沉睡了一夜的萬物,商玄台揉了揉鼻梁,緩解酸澀的眼睛。
杜一顔十分敬業,勤勤懇懇幹了一宿,第一車差不多塊翻完了。
翻出來三個擠在各種犄角旮旯裡的小人,樣子十分可怖,杜一顔看的一陣心驚。
差不多還有幾十個等着他們找吧。
商玄台要瘋了。
樓上坐着的嚴青黛也要瘋了,他覺得自己腦子有病才會答應商玄台看着這幾個人睡覺,還幹看了一晚上,無事發生,别說畫傀了,蚊子都沒進來一隻。
他就這麼盯着幾個人一覺睡到大天亮。
嚴青黛提着長刀下樓,在客棧後面看見兩個在書海裡“徜徉”的人。
嚴青黛表情很難看。
商玄台的表情也不好看。
杜一顔夾在兩人中間什麼都沒發現。
“怎麼下來了?”商玄台問。
“再不下來,看着他們睡到下午?”
看來是什麼都沒抓到。
“你呢?”嚴青黛一邊問着商玄台,伸手從車上撈了本畫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着。
剛翻開兩頁,嚴青黛眉頭輕皺,将手中的冊子遞到商玄台面前,問:“這是什麼?”
那是一頁勾勒吳越山莊風景的圖,右下角站了個格格不入的老頭,佝偻着背,皺皺巴巴的一團,半截身子埋在了土裡。
“師父!”杜一顔隻瞟到了一眼,叫了出來。
商玄台看看嚴青黛,又看看杜一顔,表情麻木了。
他倆翻了一晚上,就翻出來仨人,有些人随手拿一本,就把人家莊主撈了出來。
還有,這能認出來是杜仲?
有了嚴青黛,找人的速度突飛猛進,半炷香的功夫,挑挑揀揀幾十本,所有丢了的人湊齊了。
商玄台覺得嚴青黛可能是個錦鯉精。
商玄台手指覆在紙張上摩挲,若有所思。
“二位前輩,接下來怎麼辦?”杜一顔問。
自從昨天嚴青黛把幾個人從那“粘液”一樣的東西手裡救下來,杜一顔就開始對兩個人有莫名其妙的敬佩,他突然覺得這兩個人不是什麼散修,這是兩個神仙!
杜一顔不知道從哪句話開始,之前還是“二位”,現在已經加上“前輩”了。嚴青黛覺得杜仲要是出不來,他這個首徒就能當場換師父。
商玄台拿了本困了人的畫冊,說:“我去再佘府看看。”
這次嚴青黛沒同他一起,商玄台自己去了佘府。
他輕車熟路的翻上高牆進了院子。
除了昨天埋回去的那個鐵箱,其餘的三個虛掩着蓋子還放在外面,他随便掀開了一個,拿了張畫出來。
他掌心倏的放出微弱的光芒,輕撫在長卷上。
随後又他又那出吳越山莊的畫冊,微光再次包裹,商玄台眉間神色凝重,眼下的兩顆小痣也仿佛攏上了一層陰翳。
不對,有什麼地方不對。
幾道黑霧翻入土下,将昨天掩埋起來的箱子從土中翻了出來,同一時間,商玄台已經再次查看完了三個鐵箱。
他走到這個被再次封上的箱子面前,心中怪異的感覺更甚。
黑霧翻到箱子四角,長釘被一寸一寸的往外拔。
還是昨天那箱碎片,商玄台依舊下手翻了翻,突然佘府大門外挂着的鎖無風自動,“叮叮咣咣”催命一樣的響了起來,朱門上的黃紙一張接一張的燃燒着。
商玄台掌心微光未散,在箱子中的碎紙裡拂過,下一刻他的指尖碰到了一個昨日不存在的東西,商玄台隻顧得上瞥了一眼,紅光從紙屑中炸裂而出,整個人便被帶進了銀光發亮的鐵箱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