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玄台聽罷,輕輕放開鉗制住君如楓的手,那把長相奇怪的小刀用一個帶有花紋的指套卡在君如楓的指尖,卡扣緊緊的箍在他的手上,很難扯下來。小刀雖然薄如蟬翼,工藝卻很是精巧,兩邊開刃的刀身上還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倒刺,插進去容易,拔出來要命。
血肉撕扯的聲音悉悉索索的響起,商玄台神色絲毫未變,他将自己的手從刀刃上一點一點扯下來,異常白皙的手上血液摻雜着異常突起的青紫色血管,顯得沒有一點生氣。商玄台手心的血洞露出兩邊的白骨,他毫不在意的活動了一下自己慘不忍睹的手掌,看也不看的垂在身側,任憑鮮血下流。
商玄台笑答道:“這些精怪妖獸無辜,也未見你放了它們一條生路。”
“成了精的妖物罷了,一群畜生,何必憐惜......”君如楓話音未落,瞳孔驟然放大。
商玄台眼底有紅光閃過,嚴青黛那還懸浮在空中的長刀“嗆啷”落地,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從何處而起的,像是黑霧攢成的細線,十來根尖尖的細線輕輕爬上君如楓的衣擺,抵在他寬大的脊背之後。
君如楓咽了咽口水,随即又是一聲冷笑,他說:“我這刀上面可是淬了南疆蠱毒,沾過妖王的血液,被它弄傷......神仙來了也難保性命......”
君如楓十分有恃無恐。
嚴青黛有些疑惑他為什麼突然說這些,低頭看了一眼商玄台垂在身側的手,原本鮮紅的血液,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烏黑,順着他的指尖一滴滴的流在地上。
懂了,刀上有毒。
嚴青黛皺眉,周身是比平日更加濃重的殺氣,他眉目陰沉的盯着君如楓,感覺下一秒就要将對面人給剮了。
商玄台聽完君如楓的話,不知道哪句惹他開心了,他竟然輕笑了一聲,手上血洞周圍的皮膚與血液在拔出小刀接觸空氣後漸漸的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深黑色,連依稀露出的手骨上也蔓延上黑色的紋路,商玄台輕輕攥起手心,手背向上。
黑紅的血液順着他的手背奇異的向上流去,在他手背上方聚集,又不停的變化着形态,商玄台看着飄起的血液,好像是喃喃自語道:“南疆蠱毒......妖王血......”
說罷他擡頭看向君如楓,語焉不詳開口道:“那有些不湊巧了。”
不湊巧什麼?君如楓還沒搞懂,猛覺得自己額頭上一緊,腦門子嗡的一聲。
同一時間,懸起的血液同離弦的箭矢一樣,在空中劃出一道殘影,直直的飛進君如楓的眉心,君如楓不及反應,眼神迅速空洞起來,直直的向後躺去。
抵在君如楓背後的黑線并沒有像設想的那樣,貫穿他的身體,與當初絞殺□□精不同,這些黑線在君如楓向後躺去的同一時間,幾近輕柔的由他的後背纏繞緻君如楓的全身,輕輕的包裹住他周身的每一寸角落,直到他倒在地上,也沒發出一絲聲音。
黑霧做的細線絲絲繞繞的包裹起君如楓,地上宛若放上了一個人形的大蛹,商玄台低頭看了一眼,從這黑霧包裹的人蛹旁邊走過,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兩把長刀。
距離長刀不遠的地方正趴着兩隻皺皺巴巴,因為傷的太重剛剛沒能逃走的妖精,黑乎乎的兩個擠在一起差不多半個酒壇子大小,剛剛被君如楓擋着一直沒能看見,此時商玄台擡眼想不看見也不容易,他目光有一瞬間掃過那兩隻可憐巴巴的小妖,商玄台面色稍凝,回身走了幾步,長刀遞到嚴青黛面前。
嚴青黛接了刀,沒說話,他也看見了地上那兩個氣若遊絲的妖精,有些眼熟,倒是很像幻境裡的醜金蟾精,不過這兩個雖說也是□□一類的,長得還是多少清秀了點。
謝鼎擠在另一側的牆角,走是不敢走的,就隻好縮在那裡罰站,企圖那兩位不知何方神聖别注意到自己。
不過兩位神聖現在确實沒空搭理謝鼎。
嚴青黛接了刀,商玄台微微歪頭,用另一隻完好的輕輕手摸了摸嚴青黛鎖骨上滲着黑血的傷口,終于是露出些難為的神色。
“嘶,劃的不淺,不會留疤吧......诶,别跑,讓我看看。”
嚴青黛起初沒什麼反應,接着不知道是傷口被摸疼了還是怎麼了,往後退了幾步,閃身擡手蓋住傷口,耳根通紅,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你别動我。”
商玄台抱臂站在嚴青黛面前,竟然是有些無語。
牆角的謝鼎滿臉震驚地看着這兩位,不是因為這兩個人相互之間奇怪的氛圍,而是這兩個人被君如楓那把毒刀弄傷有一會兒了,除了傷口周圍發黑出現了些中毒的迹象,竟然能沒事人一樣的站在那裡,還有功夫“打情罵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