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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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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玫瑰死了。

周家人最終商定将遺體火化,火化後的骨灰送回白家,在白家舉行葬禮。

周寶文小手摳緊白家的門邊,目光躍過低聲議論的大人,疑惑地望向靈堂中央擺的那副黑白相片:鶴眼長眉,鼻梁秀挺,菱唇彎彎帶了幾分疏離。

“姐姐?”她再次像小貓兒一樣,細細地去喊那張相片,“我是寶文呀……”

唱挽歌的老人吊尖了嗓子正唱“白發人送黑發人啰”,蓋住了寶文的發問——真的是姐姐嗎?

白家說:玫瑰跟白爸爸一樣,因病逝世。

周家則對外聲稱:白玫瑰回了白家。對知情者,則改口說玫瑰是因病自殺,還屢次把證據拿到人前展示,生怕别人不信。

所謂證據,不過是紙單薄的确診書,夾在書頁裡,藏在書架最深處,卻還是被寶文給翻了出來。

媽媽拿走了紙,寶文卻記住了黑體加粗的字形——雙向情感障礙,至于那本《活着》,則被寶文偷偷藏在枕頭底下,想姐姐的時候,就嘩啦啦翻書。

直到初中,寶文才徹底弄懂“雙向情感障礙”的真正含義,那是一種很嚴重的精神病,可家裡沒人知道……

而彼時的寶文,隻想知道眼前的真假。

“小孩兒!”

有人用很重的力道踹她的腳後跟,寶文踉跄着向前撲,被人提起後脖領子,往後擰,她的臉正對那人的腰——黑褲黑鞋黑襯衫,腰邊寒光一閃,别了把匕首。

寶文仰起頭看他,喊:“城城?”

語氣像極了玫瑰。

他是姐姐的朋友,姐姐一貫這麼叫他,寶文更是往前撲騰,去抱“城城”的腰。

“滾!”

伏城冷眼将周寶文丢開,警告她:“别喊老子誠誠,惡心——”

“那叫哥哥?”

“周寶文。再亂叫,我連你一起削。”

寶文依稀記得,“城城”混的是黑黢黢的路,知道他厲害,但尚不明白有多厲害,于是脆生生地反問:“削誰?哥哥你要削誰?削寶文嗎?寶文不是土豆,是公——”

伏城橫來一記眼刀,暴戾異常,周寶文背着手,乖乖閉嘴。

“你堂哥呢?我找你堂哥,那個雜碎——”

“雜碎”兩個字,幾乎被咬斷字骨頭。

寶文似懂非懂,問:“哪個雜碎?寶文有很多雜碎。”

伏城氣得想笑,緊咬着後槽牙回她:“姓周的,畫畫最出名的人—渣—雜!碎!”

“那哩!”

寶文下意識地指向人群中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他今天穿得很漂亮,胸前别一朵新鮮的白玫瑰,正在和人講話。他是周家的天之驕子,少負盛名。寶文隻知道他畫畫拿過很多獎,媽媽說,他和姐姐本來是要結婚的。

伏城像一支離弦的箭,擦着寶文的耳朵刮起淩厲的風,寶文回頭隻來得及看見血……

而她的背後,緊緊捏住那把刀。

轉眼寶文過了十九,這十年來,除開伏城坐牢的那兩年,寶文在哪兒,伏城的工作就找到哪兒,所以那天發生的“血案”,寶文隔三岔五就會想起:堂哥在姐姐靈前差點被打死,而伏城由于特别關照了天才的那雙“手”,沒能取得周家父母的諒解,被判處兩年監禁。

伏城剛出獄就找到正在上五年級的寶文,他将寶文拎上半人高的花壇,依舊兇神惡煞地恐吓寶文。

“說!老子的刀,是不是你偷的?”

“那不是偷,”寶文鞋跟磕着牆壁,哒哒哒,嘴裡還振振有詞:“老師說小刀要收好,我是在幫哥哥。”

“呵!”

伏城嘲諷至極地打斷寶文,陰晦的表情裡摻雜進苦笑,“我求你幫我了?要不是你,我當場就能宰了他,就不會隻斷他兩隻手,周寶文……你不愧是姓周。”

“是姐姐!”寶文挺直小腰闆,索性說:“姐姐讓我拿的!”

“誰?”

伏城愣住了,不敢相信。但寶文那天确确實實朝姐姐的相片看了一眼,隻一眼,她好像聽見姐姐說:寶文,拿走那把刀。

她現在知道,那是姐姐的葬禮,可……

“哥哥。”寶文仰起頭,直視伏城的眼睛,輕輕問:“你相信有鬼嗎?”

伏城有瞬間的凝固,他手撐在花壇的邊緣,不自覺地趨近寶文,眉眼很兇,又像丢了魂。他想看清寶文幹淨的眸子裡有沒有在撒謊?但最終伏城塌下肩膀,哽聲說:“我不知道……我一次都沒有夢見過……你别騙我,周寶文。敢騙我,我削——”

“不會的,哥哥是好人。”

寶文以為:姐姐讨厭的人都是壞人,姐姐喜歡的人才是好人,所以城城是好人,堂哥是好人變壞人。

“哥哥~”她溜下花壇,小手去牽伏城的大掌,輕輕搖,跟他撒嬌:“我餓了。”

圓溜溜的眼睛閃着靈動的光,腦後還翹着兩根小辮,像等待投喂的小鹿。

伏城眼神微顫,想起什麼,說:“去吃小面,加兩個煎蛋。”

一吃,就吃了八年。

寶文驚蟄後的生日,滿十九歲。

曼妙的雲霞在山那邊卷起珠光粉,渲染出暈陶陶式醉人的黃昏。

寶文在穿衣鏡前比着一件雪紡吊帶裙,飄逸的大裙擺上散綴着豔紅的寶珠山茶,是媽媽送給她的19歲生日禮物。

她又從衣櫃裡取出綠沉沉的腰帶,系出不堪盈握的腰身,從鞋盒裡拎出瑪麗珍皮鞋,踩着中跟,來到鏡子面前,少女的身姿愈顯亭亭玉立。

“嗯……”

寶文擡手将卷發攏到耳後,别上一枚珍珠發卡,又對着鏡子掃完精緻的淡妝,最後小心機地在眼尾點上一粒淚痣,顯得嬌軟動人,我見猶憐。

“哇哦~”室友陽陽從陽台晾完衣服進來,看見寶文這身打扮,握着寶文的胳膊将她連轉了好幾圈,贊歎道:“寶~乖咩了!美得要死!這麼乖是要出去約會嗎?”

“去找哥哥過生日。”寶文表現出某種大方的羞怯,眨眼睛說:“今天可能會晚點回來~”

“沒問題!晚點我去校門口接你。”

“不用不用!哥哥會送我的。陽陽你宵夜想吃什麼?我幫你帶。”

“我想吃泡芙、麻薯、烤苕皮,還有沈記小麻花,一樣的買半斤吧,謝謝寶~”

“好!”

寶文牽起裙擺,快步穿過櫻花大道,走出校門,來到散打館門前,卻見半扇卷閘門低垂着,隻餘她彎腰通過。

“哥哥?哥哥你在嗎?”

伏城宿醉被吵醒,腦子又懵又痛,他眯起眼睛在黑暗裡本能地尋找光明,館裡四下黢黑,唯有正門處鋪開幾寸夕陽的餘晖。

少女拎着柴棍站在夕陽裡,鶴眼的一粒淚痣被憤怒染成深紅,她擋在他身前,寸步不讓,“不許你們欺負城城!”

“學委?”三十來歲的伏城瞬間淚目,向着那抹影子喃喃問:“你終于來了……”

“我來晚了嗎?”寶文隻聽清了後半句,她讓伏城閉好眼睛,手摸到牆上的開關,摁下去,白熾燈管亮起一排。

“哥哥你今天不營業嗎?”

伏城在刺痛中看清了寶文的臉,玫瑰的輪廓開始一點點淡去,她們其實一點都不像:寶文的眼睛永遠純然無辜,而玫瑰的鶴眼不笑時很冷,笑時燦若朝霞。

伏城擡手蓋住眼皮,不動聲色地用指腹搓幹了眼角的那點濕潤,不再去想。

寶文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沙發邊,捎來一股花香。

玫瑰曾寄給過伏城這樣一張明信片——今天我買了一件青裙子,我把香水噴在裙擺上,行走間青裙子會晃成細碎的、染有花香的波浪,很襯鼓浪嶼的潮汐。

他這輩子沒認真聞過什麼花,但卻記住了明信片和一本圖冊裡的櫻花。

“寶文。”伏城以極其懷念的語氣問她:“什麼季節了?你們學校裡的櫻花,是不是又開了?”

寶文一陣心悸,伏城很少叫她寶文,叫“小孩兒”是輕蔑,叫“周寶文”是保持距離。那些因“寶文”二字而産生的親密的錯覺,迫使寶文不受控制地彎下腰,用指尖去戳他下巴上冒出來的青渣,才剛碰上就被伏城用手臂格開。

“春天了哥哥,櫻花早就開了……”

寶文并沒有氣餒,而是極其自然地換成撒嬌的語氣:“哥哥你怎麼又喝酒呀?下次帶我一起好不好?我還從來沒有喝醉過。”

“小孩兒不興喝酒。”

“我不小了,我都19歲了!”

伏城聞言微愣,他掙紮着從沙發裡坐起身,寶文拎開裙擺,在他面前優雅地轉滿兩個圓圈,如願從伏城眼裡捕捉到一閃的驚豔。

“漂亮嗎?我的生日禮物。”

“漂亮……”

伏城仿佛才察覺到時間的飛速流逝,從前跟在他後邊要糖葫蘆吃的周寶文,現在已經長成了大姑娘——她年輕,而且漂亮。

“周寶文,”伏城既欣慰又感慨:“你真的,平安長大了。”

“那當然!”寶文眨眨眼睛,不無得意地說:“所以我也可以喝酒了,我都滿19了。”

“19也不行,那年我們……”伏城突然頓住,那件一直刻在他心裡,很重要的事,他差點給忘了,“周寶文,你今天滿19?”

“是呀。”

“我這裡有個禮物,要拿給你。”

“嗯?哥哥還準備了禮物?我以為又是雞蛋面,”少女開心翹起的尾音藏也藏不住,一如她眼睛裡那明晃晃的笑意,“其實我不喜歡吃加煎蛋的面,可是我怕你打我,今天我19了,我要義正言辭地告訴你,我以後都不要吃加煎蛋的小面了!”

“習慣了。”伏城起身去拿禮物前,淡淡地丢下一句:“以前玫瑰在外面過生日,每年都吃雞蛋面。”

寶文滿心的歡喜,霎時冷掉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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