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陳慰摸摸鼻子，模樣有點小可憐:“是有一點，我今天上午還要發言。”
“哦。”
他們一起走出小區，到附近的早餐店坐下，玫瑰點了一屜小籠包和兩碗菜粥。
陳慰伸手去拿辣醬，被玫瑰用筷子敲回去。
“感冒了還想吃辣椒？喉嚨不想要了？”
她說着把一碟隻倒了醬油的蘸水放到陳慰面前，陳慰想加醋，醋也被玫瑰放到了隔壁桌上。
“你管我？”
語氣好像不大高興。
“可是你感冒了呀？感冒了不能吃辣，也不能吃醋。而且——”玫瑰亮出自己的調料碟，裡面也隻加了醬油，“我跟你是一樣的。”
“哦……”
陳慰戳着醬油碟裡的小籠包，想盡量多蘸點味兒。
注意到早餐店裡人來人往的視線，玫瑰總覺得還差點什麼，哦——
“你先坐着。”
玫瑰站起來，邊往外走邊囑咐:“我去買個東西。”
真的隻吃醬油嗎？
陳慰的視線在門口跟辣醬上遊移，最後他還是鼓起勇氣揭開了辣椒醬……
隻過了兩分鐘，玫瑰就回來了，沒等她坐下，陳慰就主動開口說:“我幫你重新調了碗蘸料，我隻吃醬油沒關系，但你不是無辣不歡嗎？”
玫瑰盯着陳慰嘴角的一星辣椒油，陷入了沉默……
開學典禮在大禮堂舉辦，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陳慰提前二十分鐘就到了前排，找輔導員簽到。
輔導員看見他臉上戴的卡通口罩，笑他:“喲，你這得多自戀？還專門戴個口罩怕被認出來？”
“咳。”陳慰食指勾着領結松了松，嗓子還是有點啞:“感冒了，女朋友怕我傳染給别人，專門給我買的口罩。”
“你耍朋友了？”
輔導員表示很震驚，“上學期不還沒有嗎？我是說過拿結婚證可以加學分，但你也不用這麼迅速吧。”
“已經談了兩個月零二十一天了，不是為那兩個學分兒。”
“記這麼清楚？你這領帶，”輔導員示意他手勾着的溫莎結，揶揄道:“女朋友系的？畢竟你從大一到去年的紅領巾系法還是我教的，有女朋友就是不一樣。”
想起剛才經過圖書館，玫瑰突然上前把他逼到牆角，他還以為她想趁人之危……結果玫瑰隻是低下頭，解開他的領帶，又重新系好。陳慰這才回味過來，原來她當時臉上的表情是——一言難盡。
“呵～”
又是那種沙沙的笑，輔導員聽得直起雞皮疙瘩，勸他：“你待會上台正經兒點，千萬别賣笑，不然你女朋友能用眼刀镖死你。”
“怎麼正經？”
“不能笑，越正經越好，最好學學老幹部，看到第一排的C位了嗎？那是新來的校長，學他就行。”
除了臉還看得過去，新生紛紛表示，畢業生代表也太一本正經了，就好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不正經就能要了他的命。而聽過陳慰無數次電台跟演講的老生，都紛紛感慨，是什麼把原先侃侃而談、風流倜傥的學長變成了現在這副老幹部的模樣？是生活嗎？生活啊！你也太殘酷了！
陳慰一本正經的在台上念稿子，玫瑰坐在倒數第二排玩他手機裡的遊戲，手腕上的那溜玉磕到屏幕發出“铮”一聲，玫瑰挲着玉，走了會兒神……
好像從談戀愛以來，就一直是陳慰在付出，他做了很多隻考慮她、讓她覺得歡喜的事，而自己呢？好像連陳慰喜歡什麼都不知道……
玫瑰點開備忘錄，連備忘錄裡都是記的與她有關的事：
①小玫瑰喜歡吃西瓜，用井水冰過的西瓜
②小玫瑰很愛她阿爸，我要比她阿爸更愛她
③小玫瑰總愛把最好吃的留在最後吃，所以下次不能以為是她吃剩的幫她清盤，她會生氣
……
23.小玫瑰很喜歡貓。已經答應了畢業了一起養隻白的
24.我偷偷吃了小玫瑰的辣醬，下次小玫瑰感冒的時候，我得全程盯着她→不許吃辣醬
呵……
玫瑰熄滅屏幕，目光輕悄地穿越大禮堂的人海，落在聚光燈下的陳慰身上，他穿着筆挺的西裝，站姿卻還似小白楊，說出的話不急不徐，恰如清風撫木葉，簌簌般令人心靜。
而這樣溫暖到恰到好處的人，居然會選擇她……
陳慰呀，你這麼用心，我能給你什麼呢？
他們提前溜出開學典禮，去食堂吃飯。
玫瑰問他下午有什麼安排？
陳慰用勺子撇去浮在清湯上的蔥末，舀起一隻滾圓的餃子，吃完了才說：
“雖然我很想帶你出去玩，但是——我要留在學校整理材料，隻能委屈你陪我去打印室了。”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如果會打擾到你的話。”
“不打擾。”
陳慰眼裡含了些打趣，逗玫瑰：“開學這幾天太忙了，都沒時間見我家小朋友，下午得多熟悉熟悉，會吹流氓哨的小朋友。”
“噢~那你西服不要脫了，我能一直對你吹。”
“……”
“阿慰，你是不是不喜歡有蔥啊？”
“是不太喜歡。”
“那下次就不放了。”
玫瑰挑出他碗裡的蔥，挑到衛生紙上。
“以後還有不喜歡的，記得說哦。”
陳慰說“好”，加深了嘴角的弧度。
玫瑰陪他整理申請國家獎學金的材料，陳慰拿出一沓大三學年獲得的各種獎狀和證書，外加他是學生會幹部和學習委員，綜測加分項直接加滿，玫瑰幫他登錄教務系統查成績，平均分算下來96.7，年級第一。
“你這麼優秀，”玫瑰替其他同學感到壓力山大，“别人不就沒機會了？”
“大家都很優秀，不過好像是有點誇張，那我抽兩張出來。”
陳慰說完就真的去抽她壓在手臂下的獎狀，玫瑰霸着不給，開始反悔，“不行！我男朋友就是這麼厲害！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你抽兩張出來對結果有影響嗎？獎學金不還是你的？”
“抽一半兒就不一定了。”
“啊？那就更不能抽了，這是榮譽，不能讓！”
“都聽你的。”
她一張張如數家珍，替陳慰高興的同時，又覺得他們所處的世界，确實離的好遠。
她最近總是這樣，很容易開心，達到某個點，又會驟然失落，覺得很難過。
陳慰總能察覺到玫瑰——哪怕最細微——的情緒轉變，他合上電腦，先是問:“想什麼呢？”
等過兩分鐘，玫瑰不回答，陳慰又摸摸她的發尾，好溫柔地說:“呀！頭發又長了，等冬天去仙女山就能紮辮子了。我今天有點累了，我們先去吃晚飯，吃辣的，好不好？”
“不好。”玫瑰籲出心裡的悶氣，笑笑說:“吃清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