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運作得甚至比路青預想得還要順利。

謝辰暑期的兩個月在司内積攢了不錯的口碑，私下謙遜低調的人品又很得章培明賞識，這頓飯後不久，他就正式過渡到了章培明的身邊。

他的變動，出于各種考慮，并沒有跟路意濃說明。

她隻大概知道，謝辰在章家的工作并沒有實際性地結束，而是随着學業，轉去了北城那邊。

他仍舊非常忙。

電話視頻無法接通是常态，發過去的消息也經常要等到深夜才能回複。

路意濃相對而言就空閑很多，大二課業之餘，杭老師幫忙跟學院裡辦了外宿，後面是搬家、學習。

下午三點多沒了課，她下巴墊着手掌，趴在客廳茶幾上眯着眼睛看電腦課件，陽光透亮了整個客廳，沁過龜背竹在地毯上落下疏疏密密的影。

微涼的空氣在對開的窗間流動，陽光太好，多曬出幾分倦意。

門口的密碼鎖響過一聲，章榕會推門而入的時候，看到這一幕。

他慢吞吞換了鞋，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面前，垂眸看着她臉上被壓出一片紅彤彤的印。

伸出兩根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怎麼在這兒睡？”

路意濃迷迷糊糊的，以為是阿姨買菜回來，聞聲驚醒，摸着額頭，彈坐起身。

她因為失禮有些不好意思：“您回來了。”

章榕會：“回來收拾一下，晚上有飯局。”

他又說：“披個毯子。”

顧忌着兩個女孩居住不便，章榕會并不經常在這邊露面，偶爾從外地出差回來，捎帶些伴手禮都放在冰箱裡。

他沒有待多久，就出了門。

杭敏英緊趕慢趕地回來，沒蹭上他的飯，大失所望，不情不願地扒拉了兩口阿姨煮的菜，突然生出鬼主意。

躲在陽台上，撥了章榕會的電話，清了清嗓子，說：“哥哥，你回來給我們捎點宵夜呗。”

他在飯席上聊着正事，聽了這通電話，也沒直接挂斷，反而脾氣很好地問：“要什麼？”

杭敏英掰着手指頭：“小龍蝦，香辣蟹啊……”

“現在都過季了。”

杭敏英毫不負擔地把罪名推出去：“是路意濃想吃，她可饞這口了。”

“……”

“買吧買吧。”她纏磨着撒嬌。

到晚上九十點鐘，章榕會才回來。

杭敏英歡天喜地地從他手裡接過沉甸甸的兩盒蝦蟹，還有兩杯解辣的水果茶。

不是在他用餐的那家餐廳做的，是一家江津本地很火的夜宵店，不做外賣，每天排隊都很久。

杭敏英也不客氣，坐在地上，招呼着路意濃一起圍坐在茶幾旁，拆開打包袋，開始大快朵頤。

章榕會回房間沖澡換了衣服出來，他穿着家居服，毛巾擦着半幹的頭發，拿了一杯水，坐在背後的長沙發裡，開了遊戲。

路意濃有些不好意思吃獨食，問道：“您不嘗嘗麼？”

杭敏英搶話：“他不吃這些，不用管他。”

“嗯，”章榕會的遊戲開了，“你們吃。”

杭敏英追的綜藝更新，她特意等着夜宵到了才舍得看，章榕會就在背後玩遊戲，偶爾也擡眼看看傻瓜綜藝演到了哪裡。

他的水杯放在路意濃的右手邊，修長的手不時從背後探過來，拿上杯子，喝水，又推回來。

路意濃很難不注意到杯内漸漸下降的水量，便在水量降低的時候摘了手套，擦幹淨了手指，提着玻璃水壺，替他添水。

身後的章榕會一直沒吭聲，像是沒發現，繼續喝水，推杯子，一來一回。

杭敏英一會兒的功夫，發現袋子裡的塑料手套消耗得非常快。

她目瞪口呆道：“你吃幾個就換手套？要不要這麼講究。”

章榕會的遊戲已經結束，他靠着沙發在看手機，眉目舒展，心情不錯地說：“就吃你的吧。”

天氣由秋入冬的時候，陳橙抽了個周末特意來找路意濃玩。

雖然當初的三人行自己被落下成了悲慘的單身狗，不過看着好朋友這場艱難維系的異地戀，也難免唏噓。

“你們上次打電話是什麼時候了？”她挽着路意濃的手臂逛街時道。

“上周？上上周吧。”她想了想說。

“不如談個AI有求必應呢。”陳橙一針見血道。

感情伊始就是一場遠距離的戀愛，路意濃也不是很沒有安全感的女生，所以她也并沒有太介意他因忙碌而導緻的忽視。

臨近晚飯的時候，兩人進了一家街角的披薩店，陳橙拿着手機團了個雙人餐，杭敏英打來電話，她不情不願地問：“你今天幾點回來？”

路意濃說：“我同學來看我了，今天不回去。”

對面嘟嘟囔囔地道：“哎呀，誰管誰呀。”

“跟你一起住的妹妹麼。”等她挂了電話，陳橙問道。

“是啊，”她笑了笑，“小孩子脾氣，還挺好玩的。”

點完了餐，陳橙中途去了一趟廁所，回來的時候，路意濃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隔着一道玻璃窗，看到路意濃站在遠處的路燈下，她面前還有一個男人。

男人的個子很高，路意濃的發頂就到他下颌的位置。

燈光的原因，陳橙沒有看清他的臉，所以第一印象是，這個人的衣品很好，深色長款外套，灰色西裝内襯，看起來很高級。

晚風撩着頭發，他站在路意濃的面前，同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