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逸思索了一會,又道:“可是當今陛下既然賜下了翔龍紋,也未必不會有傳位的心思啊?”
聽了這話,謝景熙不自覺咬緊了牙關,直到唇角沁出了血絲,才勉強冷靜下來。
“十五歲那年,悠然中了寒毒,雖然撿回一條命,卻傷了根本,落下了寒疾,不出意外,終其一生,無子無嗣。”
司逸大驚,謝景熙的話雖然沒有說盡,他也知道了未盡之意。
若果真如此,雍和帝必然是不可能将皇位傳給淩悠然的。
或者,更殘忍一些,給淩悠然下毒的就是雍和帝!
他幾乎不敢置信的顫聲道:“所以,荒淫好色,隻是為了證實無子無嗣的隐疾?”
謝景熙勾了勾唇,慢慢道:“現在你知道了,我對她從來隻有心疼,何來怨怪?”
陸千強行按下心頭的怒火,僵了一會,才道:“那王爺是何意?”
淩悠然伸手敲了敲自己這副賭具,不緊不慢道:“這副也交給你,到時候本王二選一,賭大。”
此言一出,衆人又是一陣嘩然,從來沒聽說過這樣的賭法啊。
陸千的臉色更是難堪至極,淩悠然這個賭法,到時候無論哪方輸,都算是挫了他的面子啊。
可是眼下騎虎難下,陸千也隻能咬牙開始:“既然如此,那就希望王爺好運了!”
淩悠然示意他請便,目光卻飄到了謝景熙方才喝茶的地方。
一個晃神,陸千那邊已經擲完了骰子。
“王爺,請吧。”
淩悠然看也不看,随手就是一指。
這一指自然是沒個準頭,可見是相當的心不在焉。
不待陸千發作,一側的綏棱便上前挑了個稍稍近一些的。
陸千陰沉着臉,冷聲道:“王爺可是選好了?”
“啪!”
随着木屑四濺,淩悠然竟是直接一掌将骰盅劈了個四分五裂。
衆人皆是呼吸一緊,不約而同的去瞧骰子的點數。
這一看,不由的齊齊愣在了當場——隻見三粒玉石骰子整整齊齊的碼成一列,頂端一點朱紅鮮豔到刺目。
衆人皆是一驚,心道雖然淩悠然輸是必然,但是這陸千做的未免也太過了。
唯有陸千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這根本不是他搖出的點數!
很顯然,這一切都是淩悠然在劈骰盅時做的手腳。
可是淩悠然自己做手腳讓自己輸的難看,這話說出去誰信?
這時,綏棱已經替陸千揭了骰盅——一個同樣紮眼的“豹子”。
四下又是一陣嘩然,紛紛感歎這次陸千算是把淩悠然得罪透了。
陸千握緊了拳——這也不是他搖出的點數!
可這一次,他連對方什麼時候做的手腳都不知道!
陸千心頭隐隐生出不祥的預感,咬牙道:“王爺金枝玉葉,一諾,不止千金吧?”
隻要他拿到了這十萬兩黃金,就立刻離開王都,到時候天高皇帝遠,淩悠然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綏棱,給他,”淩悠然十指交疊,微微勾了勾唇,“奉勸一句,不義之财,容易折壽。”
陸千将銀票揣進懷裡,不陰不陽的回道:“謝殿下/體恤,不過草民相信,天子腳下,自然是福澤綿長。”
“天子”二字咬的分明,警告之意昭然若揭。
淩悠然敲了敲賭桌,語調飄忽的幾乎沒了重音:“先生以為本王會殺你?”
萬萬想不到淩悠然居然将他的心裡話直接挑明,陸千簡直要被她氣出内傷,隻能鐵青着臉回道:“王爺可真會開玩笑。”
淩悠然單手支着下巴,漫不經心道:“綏棱,你帶幾個人,送先生出城。”
綏棱欠身領命,視線落到陸千身上:“先生,請吧。”
陸千暗暗的松了口氣,淩悠然既然派人送自己離開,想必應該是不會對自己下手了。
狹窄陰暗的巷子裡,一個矮小的身影又一次重重的砸在了牆上。
陸千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踹飛了,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淩悠然居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對自己下手。
“淩悠然!你出爾反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