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跟皇帝吃飯啊?
林聽思來想去,覺得除了昨天他要爬牆跑這事外,他也沒得罪過皇帝,應該不至于害他。正好這會兒肚子餓了,索性吃飽了再說。
于是他便坦然坐下,拿過一旁的碗筷就吃起來。
此時門外走進一名天玄衛,“禀聖上,馬車已背好,可啟程回京。”
林聽差點把碗打翻出去,被裴行簡用筷子抵住:“打碎了賠。”
他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回哪兒去?”
裴行簡朝他一笑:“當然是回京城,既然你說要跟在我身邊,自然是要跟我一起回去。”
林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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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吃過早飯就出發。此時日頭高照,正是出門的好時機。
裴行簡先上了馬車,回頭見林聽正要往後面的馬車裡鑽,一把将人拉回來:“哪兒去?上來。”
皇帝的馬車寬敞、舒坦,正中還擺着各種小吃蜜餞,确實是最好的選擇,但前提是這皇帝是個正常人。
林聽試圖掙紮一下,“我上去可能會擠到您。”
裴行簡:“不妨事,馬車寬大,裝得下你。”
林聽:“那我暈馬車,會髒了您眼睛。”
“衛太醫已備了防暈車的藥丸。”
林聽:“我睡覺打呼,怕吵着您。”
說完就被裴行簡捏着下颌擡起頭,看向他:“昨晚你已在我房間睡了,打不打呼我自有判斷。”
剛好過來的趙德海:啊?這話能這麼說嗎?
林聽被夾得撅起嘴,說:“我一定要上去?”
裴行簡點頭:“必須。”
林聽哦一聲,表示知道了。
裴行簡松開桎梏,轉身進了馬車。而林聽則立在車旁,幾次深呼吸間做好了心理建設,上了馬車。
彩華城離京城上千裡,僅坐馬車速度太慢,他們要先到港口乘船,臨近京城時再換馬車。
馬車一路進了臨水街。
再次回到臨水街,雖然隻隔了一天,林聽卻覺得恍如隔世。
路過一個巷口,裴行簡突然問:“你家在哪兒?”
林聽說:“我家在很遠的地方,”他想了想:“比彩華城到京城還遠。”
裴行簡:“那你又如何流落到這兒來。”
林聽一時啞然,他怎麼解釋,要是他說自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來拯救暴君的,會不會被當成瘋子,這暴君如此多疑,會不會當場就把他趕下車去?
他斟酌着:“其實吧,我家沒在大墉。”
裴行簡偏頭:“嗯?敵國奸細。”
“不不不,不是,” 林聽連忙擺手,說:“就是,我家是來自另一個非常遠的地方,靠馬車是走不過去的。”
裴行簡已經靠回了軟墊上,閉目養神。
心裡卻想不知誰選來的小奸細,也不派個聰明點的,也或者是拿準了他不會把一個傻子如何。
如此看來,背後之人果然高明,不要他的命,還能治他的頭疾,他且就看看,這人到底要幹什麼。
……
從彩華城坐船往上連行五日,臨近京城再換上馬車,終于在一個日頭剛升時進了京城。
外面傳來模糊的聲音,像是上百上千道聲音雜糅在一起,從數米之外傳來,每種聲音都聽不真切。
林聽被吵醒,睜開眼掀起簾幔,就被眼前景象震驚了。
街道兩旁戰滿了士兵,個個身披黑甲,頭戴玄盔,手上拿着長矛,順着行道一路下去,用身體擋住了後面擠嚷的人群。
而士兵後面則是一條繁華的街道,賣果脯的、糖水的、糕點的,一眼滑過去全擠滿了人,比臨水街繁華數倍,但此時都齊齊将雙眼對向了這邊。
林聽終于知道為什麼剛才進城門後,明明兩邊街道這麼多人,他卻隻聽到黏糊雜糅的聲音了,因為,兩邊街道離他們——太遠了!!!
林聽坐在馬車上望去,隻能看到模糊的人影,勉強分辨出是男是女,至于那些人臉上的表情——他一個也看不見。不是看不清,是完全看不見,就像沒有五官的人站在面前,多驚悚啊。
他曾在書上看到過,古代一些京城重要街道會特意給皇帝修一條寬闊到弓箭都射不到的距離,但直到此時親眼所見,林聽才終于感受到震撼。
“看傻了?”後面傳來裴行簡的聲音。
林聽呐呐:“這條街有多寬啊?”
裴行簡道:“正陽街一路筆直往前直通崇正門,街寬一百五十米,兩邊各留出十米用作百姓街市,中間的通道均由皇家車隊所用。”
街道每隔數米都列了一個天橋,以便兩邊行人通過,而此時有皇家車隊通行,天橋上的人早已被趕了下去。
林聽看呆了。
他們又往前行了一個時辰,終于看見一座巍巍宮門,門前已立了數人。
林聽一眼望過去,綠的、紅的、紫的,應該是他們的的官袍,而最前方,則站着一珠光璀璨之人。等走近了,林聽才發現這人臉上施了粉黛,但仍沒掩住眼角的細紋,見馬車停下當即上前來,
“皇帝這一路辛苦了。”
車内,裴行簡挑起簾頭,目光掃過後面一群大臣,最後看向太後,扯起一抹笑:“太後命令在前,朕怎敢言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