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許久不出皇宮,甫一出宮門,猛地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自由的感覺真好啊!
他在宮裡住的這幾日,雖然裴行簡也沒有将他限制在某個宮殿内,但皇宮終究不是自己家,做什麼事都總覺得被一衆宮人圍觀,也不自在。
崇正門口停了一輛馬車,車頭坐着一個絮着胡子的人,一身深藍錦緞,目視宮門,似乎在等什麼人。
等看到林聽,那人眼睛一亮,當即跳下車小步跑過來,朝林聽恭敬作揖:“林大人好,小的乃是林府的管家張吉。”
林聽觀察他,這人一身錦緞,但不華麗,反倒有些樸素,相貌倒是端正,眉眼硬朗,看面相就是個老實的人。
他挺滿意的,但想了想,還是覺得要做好背調:“你以前是哪家的?”
張吉道:“老奴以前是恭王府上的小厮,後恭王府封存,老奴無家可去,得聖上可憐,便許老奴獨居在恭王府裡。”
林聽驚訝:“恭王府?” 跑他這兒來幹什麼?
張吉看林大人神色,謹慎道:“如今的林府正是以前的恭王府改建出來的。”
想當初恭王是如何得先帝喜愛,誰能想到就這麼被當今天子賞給一個臣子。
林聽:???“不er,恭王府改建的?” 他倏地轉頭向青山,指着自己:“我隻是個貼身侍衛,住王府?”
裴行簡腦子沒被驢踢壞吧?
青山輕咳了聲,面無表情說:“聖上說了,先恭王府離皇宮最近,方便林大人随時出入皇宮。”
林聽咂舌,原來還是方便随時喊他回去加班。
裴行簡果然有現代資本家壓榨的潛質。
“林大人,不若咱們先回林府?” 張吉提醒道。
林聽便踏上了馬車。
說是離皇宮一盞茶的距離,他們一路向正陽街行了幾百米,又拐入一個巷口,往前又走了不到半刻鐘,馬車就停了下來。
張吉道:“林大人,林府到了。”
林聽跟着張吉掀開簾子望向大門,隻見正門牌匾上刻着“林府”兩個大字,那字遒勁有力,木匾金底,一看就是才刻上去的。
見林聽目光定在那牌匾上,張吉語氣不自覺帶上了些自豪:“林大人,這牌匾還是聖上親自提的呢。”
說完就見林聽搖頭,張吉吓了一跳連忙道:“林大人可是有什麼問題?”
林聽卻說:“打工人打工魂,沒想到皇上能對我這麼好。”
林聽為自己未來的日子默哀。
張吉心下松口氣,“是啊,皇上對林大人可真是寵愛非常啊。”
林聽不置可否,要他說還是古代皇帝畫餅最輕松,輕飄飄寫幾個字就能讓人心甘情願為他鞠躬盡瘁。
看看,把這些人PUA成什麼樣了都。
踏進門内,一路亭台榭宇,雕梁畫棟,恭王府在京城所有皇子府中并不算大,但勝在離皇宮最近,近就代表着先帝寵愛,是以裡面的布置可謂是一步一景,一步一季,美不勝收。
林聽繞着園子轉了一圈,最後回到前院。
下人端來了椅凳和茶水,張管家叫來府裡所有下人,在林聽面前排好隊。
張吉問:“林大人,可有什麼要吩咐的?”
林聽啜了口茶,不動聲色地放下。
“換杯白水。”
他還是更适合喝果汁飲料,有時間了一定要做一壺出來,以後招待對方喝茶他喝果汁,完美。
他清了清嗓子說:“來前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各位以前都是京中各權貴府上得力的小厮,如今到了我府上也不能虧了你們。” 他摸出一袋珍珠,扔給張吉。
“拿去給他們分了。”
下人們沒想到林大人剛住進來就給了他們賞賜,個個受寵若驚。
林聽滿意地點點頭。管理者要懂得恩威并施,這裡面都是從各處貴府找來的,保不齊會有對手安插進來的眼線,他一個人靠不住,還得鼓動這些下人互相監督。
“本公子是個慈善的人,做得好了自然不會虧待你們,但若是做得差了,也是要罰的。” 他緩緩說道。
“林大人,您放心,小的一定每天給您把地掃得光亮光亮的。” 一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喊道。
“林大人脫下的衣服奴保證每日洗得幹幹淨淨的。” 一個老婆子說道。
“要是林大人需要暖床的……” 一個年輕女傭嬌羞道。
林聽一口水差點噴出來,擺手:“不用了,我喜歡一個人睡。”
那女子轉而失落。
林聽心有餘悸,說道:“以後沒我允許不要進入我房間。” 萬一哪天他進門真碰到一個人躺在床上那他不天塌了嘛。
交待完了事,林聽便讓他們下去了。
一會兒,一名賬房先生拿着一箱子賬冊過來,“林大人,這是庫房的冊子,還請林大人過目。”
林聽看着這些賬冊就頭疼,自覺自己是個吃喝玩樂的主,要他去管府上的東西,那還不如讓他去睡大街,能享樂為什麼還要折騰自己,嫌自己活得太長了。
他拿起一本賬冊翻了翻,上面還是新寫上去的墨漬。
“等等,”他叫住正準備離開的張吉,将賬冊一股腦扔他懷裡,還将箱子往那邊踢了踢,拍拍張吉肩膀道:“張管家,以後府上就靠你了。”
張吉手捧着賬冊,一時無措:“不敢,老奴才要仰仗林大人。”
林聽無所謂地揮揮手:“這樣,我主外,你主内,這些冊子就交給你了。” 又拍了拍他肩膀,轉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張吉胡子抖了抖,被林大人的話噎得聲都發不出來。半晌看向賬房先生:“林大人是在逃避算賬吧?”
賬房先生似疑非疑地點了個頭。
林聽轉身就去了花園裡。
恭王府的宅子雖不大,但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該有的假山池子一樣不少,還挺精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