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那懶懶的嗓音這才微微揚了語調,現了幾分生趣。
“阿藜,那是誰?”
她感受到那人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是很遠,帶着打量的意思。
沈藜熟練地一顆藥丸塞進了沙瓯口中,讓他乖乖閉上了嘴。随即一腳将他踢至了旁邊,走到了她的視線範圍内,一雙繡着金線的鞋履。
“回主子,這是沙風閣襲擊我們馬車時旁邊的那一輛上的,我瞧着像個富貴人家,便未殺人滅口,想着總歸差不多到了,不如一起帶回來。主子是想撈一筆還是試試藥,多些人倒也不礙事。隻不過這沙風閣也是個道貌岸然的,我還未下手,他們便将随行護衛殺得差不多了,還多虧我出手才保下這姑娘一命。”
沈藜蹲在了她的身旁,清淩淩的嗓音帶着些笑意。
“隻不過這蒙眼的黑布倒是沒帶夠,索性便扯了塊車簾紅布蓋了她的面,也正好相般配。不知主子想要怎麼處置她?”
她背脊端正跪着,微揚着頭,紅蓋頭底下眉眼鎮定自若,添幾分嬌柔。
那人似乎思考着,懶懶瞥了她幾眼,并不急于開口,隻轉言道:“剩下這些人呢?”
沈藜還蹲在她身旁,覺得比起那些人,她才是最有趣的。挑挑眉答道:“剩下的啊,都是些無辜之人了。有被迫替沙大閣主賣命的,也有這位貴小姐的随從。不過最無辜的還數它了。”
沈藜站起身打了個呼哨,一聲清嘯遠遠從天際傳來。
有什麼振翅而來,健壯的雙翅扇起勁獵的風。
“這可是沙大閣主最珍貴的籠中‘鷹’,性子烈極了,怕是自己人馴服不成又喜歡得緊,才成天關在籠中帶着罷?不過,現下它可是歸我了。”
沈藜頗有些得意洋洋地揚頭。
“那可真有些棘手了。”那人接了口,不急不緩地道,“沙閣主這般義薄雲天之士,許是最見不得你這等行為,這可如何是好?這位姑娘,你已然聽了這般多,又覺得我該如何呢?”
她聞言眸底斂下一分笑意,便也從容不迫不答反問道:“姑娘生了氣麼?”
那人有些意外,忽而笑了,聲如銀鈴輕晃,徐徐撩撥着人心弦。
“生氣與否,他罵我許久,我都要計較。可我與人也閑談許久,姑娘在此地也跪了許久,又是否生了氣呢?”
這話接得,可是當真欠打。
她倒也不怒,輕描淡寫颔首道:“姑娘若是生了氣,殺人滅口也是好的。而我,也确是生了些氣的。”
氣氛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毫無預兆地。
她猝然一偏頭,頸邊猛地一痛,一低眼,衣襟上滴落的血色鮮豔。
她并不驚慌,斂了斂眸,短暫一瞬間,心底寒意陡升。
那人卻無事似的輕笑起來,慵懶無害的嗓音。
“阿藜,将她帶來。我且看看是怎樣舉世無雙的女俠,惱我至此。初見一面還有救命之恩挂身,卻依然要殺我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