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極了面前這個喜怒無常。
年紀似是還沒有自己大的姑娘。
謝溫晁一杯茶還未喝完,門外卻忽然離老遠便傳來了興奮的大喊聲。
——“主子!我回來啦!還帶了你最愛的桂花糕!”
人未至聲先到。
沈藜不出所料,果然是個缺根弦的,生了氣出去玩了一趟便什麼也忘了。最後隻剩些讓人心軟的如常關切。
然後,“砰”地一聲推開了門。
地動山搖。門闌終于再也忍受不了沈藜十幾年如一日的這般摧殘,不堪重負地晃了兩下。一扇精緻的雕花木門,摔在了地上。
沈清祠眯了眯眼,如刀鋒銳的目光直直劈了沈藜個當頭。
沈藜一隻腳還來不及邁進門,就這樣生生頓在了空中。迎着沈清祠要殺人般的目光和一旁謝溫晁幾分不忍的神色,反應了過來。露出一個尴尬的笑。
“桂……桂花糕?”
沈藜哆嗦着嗓音試探着。
沈清祠聽見這讨饒的話,眼裡神情似是緩和了幾分,看了她片刻,平息下怒火,忽然勾起唇笑了。
沈藜瞧見自家主子這般神色,下意識打了個寒顫,猛地收回了懸在空中那隻腳,扭頭轉身便想跑。
沈清祠倒也不跟她廢話,擡手解了謝溫晁束着發的發帶,腕間一抖,那發帶便像有了生命般猛地向前蹿動,電光火石間纏上了沈藜的脖頸。
眼見着沈清祠氣定神閑地一拽,沈藜絕望地閉上了眼,以一種極度别扭的姿勢,和沈大小姐的天價木門摔作一團。
謝溫晁任由長發散滿了肩頭,斂下眸底笑意,不動聲色繼續喝着茶。
沈藜半躺在木門上欲哭無淚。
“主子饒命啊!”
沈清祠溫柔笑道:“再跑兩步?”
沈藜别說再跑,連動都不敢再動一下,隻能可憐兮兮地賣乖:“主子,冷靜點,桂花糕,桂花糕。”
說罷顧不上仍然纏在脖子上的發帶,别着腰摸摸衣袋,找到那油紙包着的糕點。
——在她下意識地保護下,那一包談不上精緻的桂花糕卻也一塊沒有碎開,依舊好好地壘在一起。
沈清祠瞧着那坐在木門上沖自己呆呆傻傻讨好笑着的人,在心底心軟地無聲歎出一口氣,面上卻不顯,隻幾分嫌棄,勉強極了地松口道:“饒你一次。”
發帶被擡手收了回來,沈清祠一向不喜虧欠什麼,也便緩步走到謝溫晁身後,撩起那烏黑似綢的長發,重新用發帶束起。指尖輕擦過她的耳邊。
衣上淺淡的焚香氣缭繞。
謝溫晁喝着茶的動作一頓,一杯茶還未見底,側身放下茶杯,又提起茶壺倒滿了茶杯。
沈清祠瞧見她這反常的行為,有幾分意外地暈開眸底笑意。故作不知地,隻語聲嚴肅下來對沈藜道:“喚沈荻備車。”
沈藜下意識啊了一聲,反應過來猛地蹦了起來,開心都寫在了臉上:“主子!我們終于又要下山了嗎!”
沈清祠涼涼掃了一眼地上的木門,語聲溫柔:“當然,是在你修好這扇門以後。你什麼時候把它修得完好如初了,我們便什麼時候下山。”
沈藜白眼一翻,撅了過去。
……裝死?
沈清祠倒也不急,轉言向謝溫晁道:“殿下茶喝得怎樣了?我想借殿下護衛一用,也不作何,将這躺在地上的人随便找個懸崖扔下山便好。若殿下答應了,這剩下的茶便也不用喝了。殿下也知這茶是何人泡的,想必不會不願幫我這個小忙罷?”
謝溫晁掩下眸底同樣壞心眼的笑意,配合道:“自然不會,我這便喚華杳進來。”
地上的人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了,憤憤蹿起來一溜煙跑了,臨走前猶豫了一瞬間,放下了手中買給沈清祠的桂花糕,惡狠狠道:
——“你們都是壞人!”
隻留門内兩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