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祠處理好最後一個傷口,收起銀針,瞧着自己滿手沾的血腥和身旁一盆血水,皺着眉有些受不了地不再廢話,轉頭便要離去。
沙瓯一愣,看了眼自個身上被處理好的緻命傷和剩下那些零零散散的傷口,直到那人毫不留情出了門才反應過來,明白了這人是懶得伺候自己,能活就行。凄慘地躺在榻上無語凝噎。
“莫瞧了。”沈藜翻了個白眼,“我們三人都一樣。大半夜又找不着大夫,就我們最開始那處理的水平,活到現在沒死還等來救命已經不容易了。”
——放完鷹送信後,幾人勉強互相處理了一下傷口,用沈藜的藥吊着命。方才沈清祠都重新拆開瞧了眼,将嚴重的處理了,輕一點的也懶得管就那般放着了。
而沈藜和華杳也未得到甚麼差别待遇,一律如沙瓯這般。隻不過幸好兩人傷得不至像沙瓯一般動彈不能,小傷自己可以處理,夠不着的也能搭把手。
沙瓯想了想,這夜深人靜,那人能來也确實算是對沈藜情深義重。這般想明白了後,更加絕望地癱在了榻上。
而沈藜瞧着一動不能動的沙瓯,歎了口氣,認命地去給他包紮。
“沈……姑娘,為甚不喜被喚作‘大夫’?”沙瓯任由沈藜折騰,想起這件事便也順口問道。
“豈止是不喜被喚作‘大夫’。”沈藜頭也不擡,“加上‘沈’之一姓,我差些晚說幾句你便要人頭落地了。”
沙瓯回想起方才那人瞧向自己的目光,冰冷如看着一個死人,竟也下意識打了個寒顫,木着臉問道:“為甚麼啊?”
“沈家沒一個好東西。”沈藜輕描淡寫道,“至于‘大夫’,她從不治病救人,當初你罵上山頭的情報也不知是誰人予你的,可笑至極,你竟也真信了。”
沙瓯這才突然想起這檔子事,開口問道:“當初……我那些兄弟呢?”
“你不覺得他們有些不對麼?”沈藜反問道,“以你的行事風格,從不會濫殺無辜,而那日你兄弟殺了多少無辜之人,你看得還不夠清楚麼?”
沙瓯沉默下來。
“我主子不喜生人,即便試藥也不願養些藥人,你那些兄弟都随當時另一位姑娘的護衛一起放了。”沈藜淡聲道,“隻是可惜了,還有不少護衛倒是已經死于你兄弟們的劍下了。不問緣由。”
沙瓯啞聲道:“我攔不住他們,他們不聽……”
沈藜嗤笑一聲:“早已背叛了你的叛徒,你還指望他們會聽你的話?”
“我不知……”沙瓯失神地喃喃道。
“現在知曉了,便莫要再做些傻事了,沙閣主。”
沈藜包完最後一處傷,收拾好散物,看沙瓯還怔着,也隻能歎了口氣。
“沙閣主,江湖如此。”
江湖如此。
有無聲陷害你的,也必然有舍命相護你的。
也不必太過懷念當年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