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祠窩了會兒，忽又擡起頭來，笑問道：“姐姐是來尋我了嗎？”

沈酌雨還有些憂慮地瞧着她手心的傷，聞言溫語輕嗔道：“我若不來尋你，你又該将自己弄成了什麼樣子？”

沈清祠乖乖聽着訓，又不在意地動了動手，軟軟撒嬌道：“不疼的，你瞧，并未礙着甚麼事。”

“胡鬧。”沈酌雨忙捏住她的指，不許她再亂動加重傷勢，瞧見血又洇了出來，從衣上再撕下一條紗布來，細心裹着。

而沈清祠低着眼瞧她，出了神般目光遼遠，隻一眼，像望盡了兩人間所有的緣。

“姐姐。”沈清祠瞧見她包紮完，擡頭看自己，開口輕聲喚，又軟軟道，“我錯了，莫生氣。”

她何時道過錯。

沈酌雨又是一怔，似不明白為何這個一向躲着自己，甚至是怨恨自己的妹妹，為何今日會這般乖巧。

片刻，回過神來，沈酌雨卻隻語不問，隻擡手輕點了點她的眉心，笑道：“這是何話？隻是心疼罷了，又怎會生你的氣。”

沈清祠怔怔地看着她，片刻，才又複而展顔軟軟糯糯低語道：“姐姐最好了。”

“你呀。”沈酌雨歎口氣，似是有些無可奈何。

沈清祠很快想到了另一件事，眉眼彎彎又不懷好意地轉了轉眼。

“又在想些什麼壞點子？”沈酌雨擡手揪揪她的臉頰，眉眼寵溺又縱容。

“走不動了，要姐姐背我。”沈清祠向她伸開了雙臂，理所當然的模樣等待着。

沈酌雨無奈，卻依舊答應道：“好。”

沈清祠笑嘻嘻地撲了上去，沈酌雨踉跄幾步，又穩穩接了住，側頭叮囑她要抱緊自己，随即便擡步向前走去。

沈清祠攬住她的脖頸，擡頭看灰暗的地穴中也似有繁星，卷曲詭異的幽冥花也歡快搖晃着。萬物生發，都美得不可貪看。

“姐姐。”沈清祠額頭抵在她頸邊，細聲如耳語，“我們已經許久未見了。”

沈酌雨背着她一步一步走着，背着身看不清神色，隻聽得一向溫柔的嗓音輕嗔道：“是啊，祠兒已長這般大了，還像個孩子一樣。”

沈清祠頓了頓，阖了阖眼，語聲似喟，極輕地開了口。

——“姐姐不喜歡祠兒嗎？”

……

——“怎會。”

那人的答語輕柔，似一場黃粱夢香。

沈清祠聽聞這個回答，似是終卸下了所有心防，幾分疲憊地阖眸，依賴道：“姐姐會帶我出去麼？”

“會的。”沈酌雨似是曉得她要睡了過去，放輕了聲音，溫柔答她，“祠兒睡一覺，醒來我們便已出去了。”

沈清祠閉着眼糯糯道：“姐姐不可騙我。”

“好。”

沈酌雨縱容輕應。

就那般背着她一步一步在這般兇險之地走着。

哪怕身旁幽冥開得正盛。

亦看不清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