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祠!!!傷成這樣能瞞過所有人翻牆帶她出去,你你……你,你可真長進啊!”
安頓好謝溫晁後,林宛卿怒不可遏,擡手拍斷了謝溫晁院内一張石桌。
沈清祠百無聊賴地低着眼坐着,胳膊撐在另一半石桌上,托着腮,另一隻手指尖蘸着方吐的血,無所事事地在桌上勾畫着。
林宛卿背手左右走了幾步,氣得哆嗦,猛地拎起她的衣襟,咬牙切齒道:“打一架。”
沈藜在一旁忙試圖扒開她的手,欲哭無淚勸道:“算了算了,林宛卿,算了算了……”
林宛卿猛瞥一眼沈藜,平息了些怒火,冷靜道:“阿藜你先别管,站遠些。”
沈清祠起了身,伸手點住沈藜的穴,喚來一旁的華杳将其扛遠了些,随即又是一根銀針淩空飛去,将欲要回來攔着的華杳定在原地。低咳了幾聲,淡聲道:“來。”
林宛卿話不多說,擡手一掌擊去,口中凜然質問道:“上回所言是不是騙我?!一兩年,一兩年,我看怕是隻剩一兩年都不到了罷!”
沈清祠錯身避開這一掌,負手身後并不還手,淡然答道:“是。”
林宛卿見這人竟還敢就這般雲淡風輕地應了,頓時氣得是火冒三丈,接連三掌向沈清祠面門劈去,再問道:“骸之花一事,你早知治療之法,便是你手上那株用命換來的千歲冰蓮,我問你,近十年執念,你要全盤覆滅?!”
沈清祠連退幾步,嗓音依舊平緩:“不會。”
“不會?!”林宛卿怒不可遏,“你騙得阿藜,騙得了我?你早便折了冰蓮放在她身上,是也不是?”
沈清祠平靜道:“不過是一片花瓣罷了。”
“——不過一片花瓣?!”
林宛卿顫抖着手,一掌拍碎了剩下那半邊石桌。
“沈清祠,我不怪你覆了十年執念,我也無怪你選了她的眼。”
林宛卿忽哀了語氣,嗓音似忍着難言悲怆,平靜的語聲中也似有泣血的裂肺撕心,顫抖着,低啞道:“我問你,你怎麼活啊……沈清祠?”
沈清祠阖了阖眼,終于再忍不住,彎了腰低下頭,咳出一口血來。
林宛卿見狀,顧不上質問,忙邁步而去要伸手扶住她。
卻毫無防備,被那人反手一根銀針刺入了頸旁。
自下而上望來的那雙眼眸清醒而平靜,不露半分虛弱。
林宛卿刹那按住了頸旁那人的腕。
好似知曉她要做的所有後續之事,林宛卿就那般哀婉地看着她,片刻,出口的話沒有半分責怪,隻是抵抗住腦海中蓦然湧來的昏沉之感,攥住那人的腕凝望着她的眼,嗓音平緩。
“别做傻事……沈清祠。”
“說好今年去蒼山陪阿霜一同過年,小心些,别死了。”
“我幫你顧看着謝溫晁,莫要擔心。”
林宛卿愈發困頓,望着她的眼也晃了晃,再撐不住,恍恍阖上了眼,那隻扣着她手腕的手也緩緩失了力。
“……沈清祠,要活着回來。”
随後一頭栽了下去。
沈清祠伸手抱住她,取下那根紮在她脖頸旁的銀針,低低垂着眸,良久,淡聲道:“沈藜。把她送回去。”
一旁急了半天的沈藜發現自己的穴位蓦然解了開,跑過去接過林宛卿,剛要說些什麼,沈清祠已收了目光邁步入了謝溫晁屋内。
沈藜瞧着她的背影,終是話失于口,收回望着她背影的目光,隻是低低似自言自語般道:“林宛卿……”
“我好像,再也追不上她了。”
“也……”
“留不住她了。”
門開門阖。
沈清祠立于榻旁,無聲看了安靜躺着的榻上人許久。
先開口的,卻是那看似昏着的榻上之人。
“既然已經來了,為何不坐一會兒?”
那人眼上還蓋着那層薄紗,開口的嗓音清雅溫和,依如往常模樣。
沈清祠看着她,沒有坐在她專為她挪出來的榻旁位置,隻衣衫響動走來榻旁,無聲無息地蹲了下去,靠坐在同樣材質的香楠木墊闆之上,額頭稍有疲倦地倚在冰涼的木榻旁。
沉默了會兒,謝溫晁輕聲道:“我醒得早,都聽見了。”
沈清祠閉了眼,淡漠道:“無甚麼事,林宛卿誇大了。”
“你送了我一片花瓣?”
謝溫晁好似知曉她靠在榻旁,伸出手來溫溫撫了撫她頭頂的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