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邊現在還不能死。
再者。沈邊的死,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沈清祠心底的瘡不會因沈邊的死而有任何好轉的機會。反而恰恰阻斷了所有愈合的可能。
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大夫。”
謝溫晁仍向她伸着手,溫潤着眉眼。
沈清祠收回目光冷哼一聲,來到謝溫晁身旁,倒也不客氣地坐在了謝溫晁椅子扶手上,接過那隻伸來的手,低下頭看她。
“若我不來,你當真容他放肆?”
謝溫晁低笑:“行五并未出手,想來大夫是來很久了。”
沈清祠被拆穿,短暫擡眼望了一眼沈邊,勾起唇眸光冰冷如毒蛇,毫不在意地望着沈邊挑釁道:“可我一來,便要多一具屍體了。”
此時沈邊已拔出那根銀針,暗暗使力仍未完全擺脫那麻痹的感覺,眉目卻冷厲道:“閣下所言未免太過自信。”
“……閣下?”
沈清祠聽見這太過諷刺的稱謂,實在忍不住琅然笑出了聲。
沈邊低下眼緩解着手臂的麻痹,緊皺着眉回想着心中那熟悉的感覺。
而此刻聽聞沈清祠的笑聲,屏風後又探出一個腦袋。
“主子你怎麼樣……老爺?!”
沈藜大駭。
而沈邊也終于被這聲“老爺”敲醒,蓦然擡起頭正對上沈清祠陰郁的目光。
那眉眼愈發熟悉,來回閃回,直到逐漸與他記憶中的沈酌雨重疊,再回到周氏下葬的那夜,傾天暴雨中那一雙眼。
……那般相像。隻不過沈酌雨從來不會流露出這般神色。與沈酌雨相比,他的這一個女兒就好像另一個極端。
危險而陰翳的極端。帶着一觸即發毫不掩飾的血腥殺意,幾如瞬間撲面而來張開了血盆大口兇牙利齒的狼。
那雙眼竟讓在戰場上什麼殘肢斷臂血流成河場面都見過的他也有一瞬心底顫抖。
……沈清祠。
他的第二個女兒。
“……沈清祠。”
他低低叫道。
謝溫晁感到握住自己的那雙手微微使了力。
“同樣的名姓,從你的嘴裡吐出來……還是太令人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