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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六十.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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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那被叫的人面不改色,冷哼一聲卻也沒再與林宛卿嗆聲,隻是出言道:“你何時這般向着她了?”

謝溫晁失笑:“我什麼時候不夠向着你了?”

沈清祠眸光微動,面上仍是那副壞脾氣貓的模樣,不搭話,轉而踹一腳林宛卿的凳子腿兒,有些不耐煩地恹恹問道:“今年是不是第四年了?”

林宛卿思索了片刻,眸光一亮:“是啊……看來,我們馬上要有兩個幫手了。”

沈清祠漫不經心地撥弄着茶碗:“去年起便廣傳消息,人找到了麼?”

林宛卿心情好多了,眯眼笑道:“那是自然。畢竟老家夥耳提面命的……東南西北上一代死的死隐退的隐退,這屆聚會隻能落我們頭上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沈酌雨忽然開口問道:“東南西北……可是那江湖有名的醫毒雙全四位前輩?據聞四人互相欣賞彼此才學,結為摯友遊曆江湖。四人性格不一但感情甚笃,離别時相約每四年相聚一次,共同交流新識舊聞,江湖趣事。也以四方角度共攀醫術之巅,其中機緣巧合情感,令人羨豔。而聚會上探讨的醫術毒術更是高深莫測,旁聽乞丐記下幾副藥方也一躍成為千金商戶,寥寥幾筆白紙黑字便足以改變他人命運。”

林宛卿咦了一聲,饒有興緻問道:“沈副堂主也有這等閑心聽江湖傳聞的無稽故事?”

沈酌雨掩飾地側了側目,避開林宛卿打趣的目光,一本正經道:“偶聽他人聊過一兩句罷了。”

林宛卿見她如此,哪兒還有什麼不懂的,壞心眼并不滿足她的好奇心,揚着眉偷樂,又被沈清祠踹了一腳凳子。

“作甚!”林宛卿微惱,作勢要拿茶盞丢她。

沈清祠面不改色:“那兩人呢?”

林宛卿思索了一下,順手刮刮茶上浮沫:“算算日子也該到天月‘第一樓’了罷。”

“哦?”沈酌雨算算時間,接話道:“‘第一樓’四年一度的天月盛會似乎就在這幾日。”

沈清祠忽然開口:“……陸北前輩上屆遲到了整一月。”

林宛卿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就是去參加這勞什子天月盛會了吧?”

“答對了。”謝溫晁彎唇,頗有些遺憾般,“上屆頭籌之獎恰為我感興趣之物,可惜最終也失之交臂。那大出風采博得頭籌之人隻留一化名——‘北陸’。”

沈清祠心下不妙,問道:“你未攔着她們?這消息是幾日前的了?”

林宛卿不敢接話,隻一味低頭喝茶。

謝溫晁歪了歪頭,笑着替她答道:“我與林宮主共享了些消息渠道,若我未記錯的話,應當是一月前的消息了罷?”

沈清祠黑了臉,沉默不語,隻一味地踹林宛卿的凳子。

林宛卿叫苦不疊,又不敢在她氣頭上挪開凳子,隻好咬牙切齒地瞪謝溫晁。

而被瞪的人盲了眼,一概不知,笑得一副歲月靜好模樣,看不出一點壞心眼來。

——這什麼勞什子長公主!一肚子壞水!

林宛卿求救的目光隻能望向沈酌雨。

“咳咳……”

沈酌雨收到那如同看救命稻草的目光,掩飾地咳了兩聲。

在林宛卿希冀的目光中沉默片刻,端起茶盞尴尬開口道。

——“好茶。”

——有病,根本一口都沒喝。

林宛卿徹底無語,認清這沈家兩姐妹多少都有點神經的事實,忍氣吞聲看着瓷杯中一圈一圈暈開的波紋,本打算唯唯諾諾等沈清祠消個氣,卻聽那人冷不丁問道。

“梁伯那你總安置好了罷?”

總算逮到個機會,林宛卿坐直身子,身形端正從容答道:“那是自然。”

沈清祠懶得理,收了腳扶着額,好似有些煩躁,指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瓷杯,于是細微的嗡嗡聲也回蕩在謝溫晁的耳旁。

看似和善卻一向不甚有耐心的她總對沈清祠不耐不起來,實際上連這樣無意義重複的小噪音她也覺着可愛,于是正大光明伸出手,循着聲響攤開,放去了沈清祠正敲着的杯子旁邊。

敲擊聲明顯頓住了,好似那人也愣了一愣,猶豫一下,細微的水流聲響,好似她将杯中過多的茶倒出些許,怕她盲着眼拿不平穩會灑在身上。

随後,溫潤的瓷杯被輕輕地放落在她攤開的掌心。

謝溫晁的手墊在桌案之上,收攏五指時如願觸碰到沈清祠欲收回的指節。

體溫相錯而過的瞬間,謝溫晁察覺到極細微的一瞬震顫。

像某種被倏忽觸碰了翅膀的蝶。

可她沒有飛遠。

收回瓷杯輕抿時,謝溫晁嗅到茶香之後,來自短暫觸碰後,自己指尖沾染上的淺淡香氣。

還是那混雜着降真香味的淺淡藥香,但卻與初重逢之時有些許不同。

不同……

她微微蹙起眉思考着那些微的不同,心底忽而湧上些說不出的焦躁。

掩飾着稍有浮躁的心神,謝溫晁面上仍是那副天衣無縫的溫和笑面,放下杯盞似是思考片刻,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出言。

“——黑渡口林家的私船昨日押送了三名不知名‘人質’出航,據方才線報傳上來的消息,那三人不僅來自與‘封棺人’同一方向的赤地鬼樓,那押送的船亦有四名林家長老看護。掌舵人甚至正是林家二脈家主,林生。”

林宛卿聽聞此言面色一變,也顧不上屋内坐着的幾人了,唇邊彎出的弧度帶着幾分壓抑不住的奇異興奮與期待,起身辭行。

——“幾位,林某還有些重要之事要做,便先走一步了。這一去許是要幾日時間,彼時再帶些好消息回來同大家分享。”

說罷點頭示意,步履如風哼着小調出了門去。

沈清祠瞥眼,搖搖頭:“……風風火火的。”

“啊……”謝溫晁似是有些懊惱地敲敲額頭,又想起了什麼,偏頭問沈清祠道,“清祠,你上次與沈将軍動武之時用了什麼藥?我聽聞這些時日沈将軍右手都不太爽利,遍尋名醫似是也無甚作用。沈将軍右臂不會至此殘廢了罷?一介鎮北大将軍,落得這般結局多令人惋惜。”

“——惋惜?”

沈清祠嗤笑。

“我倒巴不得他廢了隻手,也讓他明白,什麼地方是他千不該萬不該撒野之處!長公主府上也敢那般放肆……你容得他行事張狂,我卻看不得一眼。”

沈清祠冷笑,言語又忽而柔下來,放平緩了聲線勾唇道:“不過,倒也不必等多久了。再多幾日,他那隻手便不必再要了。”

沈酌雨聽到如此,面色劇變,站起身來行禮:“長公主殿下,阿祠……”

謝溫晁善解人意地溫和出言:“沈姑娘暫居我府上,可随意進出。我自是不會幹涉姑娘的私事。”

沈清祠則寒聲:“你也賴得夠久了。”

“阿祠……”

沈酌雨有些受傷地收斂眉眼。

謝溫晁無奈搖頭,示意沈酌雨先行離開,從長計議。

于是門開門阖,一室安靜中終于隻剩下兩人。

“可算把人都趕走了?”

沈清祠總算瞥她一眼,再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謝溫晁笑得溫和無害:“友人們皆有個中私事要忙罷了。”

沈清祠嗤笑一聲,卻也沒有戳穿她的裝模作樣,捋了捋她搭在桌案上,那件屬于自己的披風的袖角,問道:“有話要同我說?”

“沒有便不可與你坐在一處了麼?”

謝溫晁好似對那些小動作渾然不知,指尖靈活地轉着那瓷白的杯盞。

沈清祠低笑。

“——假正經。”

謝溫晁循着衣袖上細微的牽動伸手,勾住她指尖。

沒有問謝溫晁為何獨穿了件自己的披風而來,沈清祠反扣住她的手輕緩揉捏指節,好似并不上心地随口問道。

“上屆天月盛會頭籌之獎,你感興趣的是何物?”

謝溫晁頓了頓,怔了片刻,偏過頭去答道:“天月盛會頭籌獎于每人皆可不同。那時‘第一樓’中有我想要的消息,于我而言頭籌獎便是如此。”

沈清祠感興趣地挑起眉來,察覺到她的隐瞞,更要追問下去。

“哦?連殿下這般‘手眼通天’之人也不知道的消息具體是何事呢?”

謝溫晁面色如常,自然道:“記不得了。四年之久,那時急需之事到如今也過去太久,哪兒還記得那般真切。”

沈清祠不輕不重哼了一聲,松開她的指,舉杯飲茶。

謝溫晁歎氣,低聲抱怨:“何時若能同你們一起在江湖縱馬遊樂,也好過這無趣朝堂。”

沈清祠不置可否:“你這般身份地位,不知是多少人窮盡此生求而不得之物,再如履薄冰也享了不少榮華富貴。殿下這話于某些人來說可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謝溫晁放松地靠在桌邊,歪了頭用手支着,答道:“也正是如此,才稍顯無趣。”

沈清祠問道:“為何?”

謝溫晁笑道:“既受萬民供養,自也不能做傷天害理之事。時時思量,日日挂牽。可惡徒卻無所顧忌,你之軟肋卻是他之利劍。與其鬥智時少不得要花幾倍心力。于大局考量,扼住他咽喉時卻也要留他一命,繼續坐在那把椅子上,見他張揚。”

話至如此,謝溫晁忽笑了一聲。

“于此來說,沈将軍倒也并無那般讨嫌。至少就黎民百姓來說,他與我站在一邊。以往我隻厭他愚鈍,但天下愚人千千萬,并不少他一個。”

“我曾是對他十分耐心的。”

謝溫晁口吻輕緩,帶着似有若無的三分遺憾。

談起這些話題,謝溫晁常日裡身上那種過于溫和善意的表象才逐漸冷淡,這讓沈清祠無端想起了民間的那些傳聞。

傳聞裡這位長公主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性格,漠冷無情,心如鐵石……不過喜怒無常手段狠辣這些倒還是有待商榷。

雖想着這些,沈清祠還是接上話道:“那隻是我同他之間的過節。”

這話說得冷淡,好似要劃分開楚河漢界般。沈清祠猶豫了一瞬,還是加上了句解釋:“我認可你的看法,不必因我而……”

謝溫晁輕笑着打斷:“誰在乎他究竟如何。”

她直起身子,安閑地理了理身上披風,無意間嗅到某種似曾相識的氣味,意外分辨下正是剛剛從沈清祠指尖嗅到的,原來除了那人常年來焚香制藥的降真與藥香,還多了自己衣上的冷杉花木香。

意識到如此的謝溫晁不免失笑于自個方才的愠惱,原是自己同自己惱了半天,實在愚笨。

好心情地彎起眼來,靠進椅背,指尖輕敲扶手搖頭。

“我并非覺得麻煩。于我而言也隻是稍微動些頭腦。但這朝堂上已太久未出現聰明之人與我鬥棋,有的隻是無限庸才一步一步跌破底線,用越發勞民傷财生靈塗炭之計将蒼生放上天平,來威逼脅迫于我。”

“我并非不會那些手段又或計謀。也并非不喜或讨厭。某方面講,它們甚至十分有效。故而……這太過無趣。”

“執法者須秉持良知道德與公義,知制法之初所為統治。統治何物?所謂百姓。上德不德,以得民心。惡人脅不識之人如豬狗蟲豸,正者視不識之人卻如衣食父母。畏手畏腳,投鼠忌器。”

“清祠。”

謝溫晁喚她。

“這本是皇帝應當在意之事,而非我當管。非我可管。沈邊之事,我或怒或愠,隻需反映出他所作所為應得的後果代價。我無需知曉他是怎樣的人,有什麼難言之隐,曾經曆怎樣的前塵往事……那于我而言并無意義,也無價值。”

“我不需要對他有什麼看法,自然也談不上改變。”

謝溫晁微微低頭,語聲淡然平和,如清風過雪。

沈清祠抿唇,眉目軟了幾分,口中卻清冷。

“……狂妄。”

謝溫晁輕笑出聲,沒有否認這個評價,隻是舒展眉眼彎着唇角,搖頭道:“事實總不如我所願……凡塵俗世太多無趣之事,毫無價值。與其多費口舌談論這些,不如告知我,你今日穿着什麼?”

沈清祠怔了怔,意識到她話中的含義,望她的目光好似被倏然燙了下,側眸躲避,口吻仍聲色不動:“我有什麼好聊的。”

謝溫晁白紗後的眉目彎彎,故意低落下嗓音,好似失落:“我太久未見你。”

沈清祠心中微動,故意曲解避而不談:“我們不是日日都見麼?這些時日你哪日未見過我?”

“——你不想見我?”

謝溫晁聲色正經,“不”字說得清晰,話末尾音卻彎彎,如一隻小鈎子釣着人心。

沈清祠常時向來不适應這般坦誠相待,看那人也有逗自己的意思,索性也接着話講:“不想。見多了也嫌煩。”

“那又為何将自己的衣衫留在我屋内?”

謝溫晁問完這句話,似是終于忍不住了,以手扶額,身形微顫,白皙修長五指伸展卻隻為遮住面上太過明顯的笑意。

沈清祠默了默,牙咬得咯吱一聲:“殿下未免太過自戀。”

謝溫晁笑着搖頭,溫聲道:“我隻是一直在等。”

“等什麼?”

“等你。”

謝溫晁撐着臉側頭面向她,向她伸出一隻手攤開在桌面。好似意料到她的疑惑,收斂了笑意的眉眼也溫柔似水。

“——等你什麼時候說想我。”

沈清祠反應過來時發現自己早已下意識将手放入她手心,那樣自然而然的舉動,好似完全不會過多思考,早已形成習慣。

那樣動人心弦的話語,指尖也被人悄然勾住,好似怕她會忽然收手一般,不允許她逃避地收攏五指牽住,是試探也是迫近,霸道的,不容拒絕向對方的領地拉去一分。

可沈清祠破天荒地,那一刻卻并沒有逃離的想法。

她隻是忽然在想,若那人的眼沒有失明。

——說出這般動聽話語之時,該有多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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