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面前的人魚突然化成了泡沫，消失不見。
周圍是黑暗的虛無，一片寂靜，方才身後跟着的小侍女也不見了蹤影，隻剩下晏翎出現在她身旁。
“你，你不是.....”
沈鸾有些驚訝地盯着身旁突然出現的人。
“我醒了。”晏翎說。
“方才你們二人剛進入祭台的時候，就陷入了幻境，然後我……小狐狸跑了……”
似乎自己變成小狐狸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晏翎說着，頓了頓，不自覺去觀察沈鸾眼中的神色。
沒有任何歡喜，也沒有溫柔，甚至于……沒有任何表情。
可是，他還是狐狸的時候，她分明對自己愛不釋手！
晏翎自嘲般提了提嘴角：“小狐狸剛跑出去，就撞到了仙尊，無妄仙尊給他賦了靈。”
“于是，我醒了——”
了解了晏翎化身成人的緣由，沈鸾想起自己趁着晏他附身在小狐狸身上時，逗弄人，然後戲耍了他的事，不免有些心虛。
“那你還記得之前發生過什麼事嗎？”
斟酌了一番，沈鸾還是決定開口問道。
“記得。”晏翎冷冰冰地刀了人一眼，“我記得，你曾把我從地上摔下來。”
“有，有這回事嗎？”沈鸾冷汗直冒。
“有。”
“那，那你還記得别的嗎？”沈鸾悄悄擡頭撇了人一眼。
“不記得了。”晏翎低下頭，對視上了。
他說謊了。
其實，他記得很多。
雖然是附身在小狐狸身上，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沉睡的姿态，但是有些事還是有些模糊的印象。
比如，他看見沈鸾抱着他吓那群仙鶴。他看見，她在仙尊面前撲鬧玩耍。他看見，她對于狐狸形态的自己愛不釋手……
“唔，真的不記得了嗎？”少女眨着亮閃閃的眼睛。
“不記得了。”晏翎涼飕飕地回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
沈鸾拍了拍胸脯，下意識地忽略了身旁那道想要刀人的目光。
“既然你遇到了無妄仙尊，那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晏翎看了眼周圍，一片黑暗，唯獨他們二人身處之處，有微弱的光芒。
“仙尊說，你們二人落入了祭壇裡的幻境了。”
話剛說完，面前出現一道亮光。
沈鸾下意識就奔着那道亮光走去。
“那仙尊有說，這是何人布下的幻境嗎？”
“他說是，蓬萊神女百年前布置的……”
面前畫面一轉，天光入眼，等到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面前的景色已經變了。
沈鸾站在空地上，四周寂寥無人。
然後，她看到了一個少年出現在眼前。
身着黑色玄衣，腰佩長劍，大闊步走在前，而他的身後，跟了好幾個年紀稚嫩的小弟子。
“師兄，我看這蓬萊秘境也不過如此！”
一身着黃色弟子服的小弟子跟着前方的少年許久，卻沒有見到任何獸，總算忍不住出聲抱怨道。
他們一行人，來到這蓬萊秘境裡足足三個月了！
他們在這密林裡從天黑走到天亮，根本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連個活物都沒有看見！
“宗門裡都說這蓬萊秘境裡，九死一生，乃天級秘境......”小弟子嘟囔了兩聲，“我看，怕不是他們老眼昏花，算錯了吧！”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腳步一停，身後跟着的一群弟子也跟着停了下來。
“李良策。”那人轉身，道出身旁那小弟子的名字，“你可知，這世間秘境衆多，可天級秘境唯世有三，其一便是蓬萊，你可知為何？”
少年的聲音磁性清潤，宛若山間清泉。
“不，不知......”
“那是因為......”少年拔出佩劍，轉身，劍尖直指向那名小弟子的額上，漫天的靈力飛舞，隻餘下耳邊簌簌的風聲。
“你們都不是人啊......”
略帶歎息的聲音消匿于風聲中。
李良策的臉色驟變：“謝，謝師兄，你在說什麼？”
前方的少年淺笑，劍尖又往前進了一步。
“自進秘境起，就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将我們這一群人分開。而你，特意在此處等我，并布下幻境，困住我整整三個月。甚至方才，還試圖用幻術亂我心神......”
少年眉眼含笑，鼻間一顆小痣在臉上生動起來。
“隻可惜，我已經找了破局之法。”
“那就是——”
“殺了你。”
劍尖刺破皮膚，一行血迹順着小弟子額頭流下。
“謝無妄，你瘋了！”小弟子臉色變得可怖。
鮮血，眼前全都是鮮血。
他的眼前已經成了煉獄，鼻尖血腥味深重，溫熱的液體順着下颌留下，滴落在腳下的泥土裡。
“謝師兄！”小弟子眼神驟然清醒了，擡頭委屈地看着少年，聲音裡含着哭腔，“是我，我是李良策！”
“你還記得嗎謝師兄，當年我剛拜入太虛宗，受人欺負時，是你替我出了頭！”
“後來我聽說，你要招攬弟子去太虛宗……他們都要金丹修為，我便，我便拿了全部身家，想方設法地混進來了……”
“我都是，我都是為了你啊……可現在，你卻要殺我！”
“多可笑，多可笑！”
小弟子仰頭大笑，聲聲泣血，字字不忍。
然而，少年舉着劍的身子半分沒動，那把劍穩穩地、更深地刺入。
“你是為了利，還是為了我，你自己心裡清楚。”
為接近他，設計了一場戲讓他出手相救。自此後，借了他的身份在宗門裡耀武揚威。
後又貪圖蓬萊秘境裡的神器，多次找他打聽，得知不允後，便想方設法賄賂他人拿了名額混進來。
面前的人是真是假，已經不重要了……是時候該破了這個幻境了。
謝無妄将靈力灌于劍尖，毫不猶豫地向前一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