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沈鸾也跟着出聲,嘴裡反複念叨着這兩個字。
可是她明明記得,晏府裡死的那個人,并不是叫這個名字啊,難道是她記錯了?
系統這時候突然提起:【宿主,牡丹就是三個月前你去迎春樓聽歌唱曲兒的頭牌。】
沈鸾恍然驚醒,偏過頭看向身旁的晏翎,指了指下面的那個木偶人:
“那阿婆叫她牡丹,可是她不是晏府死去的那個侍女的娘親嗎,我記得那個侍女不喚這個名字。”
“而且,牡丹不是迎春樓的頭牌嗎?!”
“每當我去迎春樓的時候,次次都叫牡丹給我唱曲兒。”
“迎春樓?”
晏翎抓着了重點,他似乎記得,迎春樓并不是個好地方,裡面全是來尋歡作樂的纨绔子弟。
不止如此,十多年前甚至還傳出過裡面鬧出過人命,但是很快就消停了,即便如此,每年還有不少傳言從那裡面傳出來。
“迎春樓不是什麼好地方,以後不……少去些為妙。”
晏翎話到了嘴邊,想起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阻止她,便又拐了一個彎。
可是,他瞧着那人一股勁地往下方看的樣子,好似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心裡的生出一股怒意,他突然大動作地往旁邊挪動了不下的一步,驚地身旁之人轉頭瞪向他:“你幹什麼?”
晏翎心底的火氣在這一眼看來的時候,已經不知覺地熄滅了,與之代替的事隐隐的雀躍。
“晏府裡死的那個侍女,名喚玉蘭。”
說完這句話他就盯着那雙眼睛,妄想從裡面看出一絲波動。
不曾想,沈鸾根本就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眼裡心裡隻顧及下方的景象。
一股失落感襲面而來,可他卻是說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沈鸾将腰上的符紙拿過來,貼在自己的身上,一股強大的吸力将她整個人包裹住,如同三魂六魄都被抽離出來了一番。
然後那股力量揉雜揉雜,将她又塞進了一個軀體中,天旋地轉後再睜眼,面前就是一張驚恐的雙眼。
等等,顧灼說的能讓木偶人聽從自己的号令,難道是讓自己附身木偶人身上嗎??!
沈鸾有一種被人騙了的感覺,但是此情此景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繼續下去了。
擡頭,從上方透出的縫隙裡看到了自己原本的身體,不過是一瞬間。
緊接着,那具身體不由控制地往旁邊倒去,落入一個懷抱之中。
穿過那道狹隘的縫隙,她看到了晏翎驚恐的雙眸。
她朝着上方輕輕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那人似乎是看到了,果斷抱着她原本的身體不動了。
“牡丹,你不是在迎春樓呆的好好的,怎麼就……怎麼就回來了呢?不是跟你說過,沒事萬不可回來嗎?”
吳婆子看見“牡丹”時候很害怕,渾身都在顫抖,斷了的半截指頭搖搖晃晃指着面前的人,仍罵罵咧咧地譴責人,越到後面,她的語氣越發頤氣指使起來:
“你這種低爛下賤的人,居然還敢回來?!”
說完這句話後,吳婆子渾身一哆嗦,手腳并爬着躲到角落裡去幹,另一隻手還在驅趕着人:
“你給我滾出去!”
沈鸾被困在木偶身軀裡,适應了一會這才堪堪控制住這具身體。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很明顯,面前的人在懼怕自己。
為什麼要怕呢,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
系統見到這番場景,總算發揮了一點作用,透露道:【宿主,你面前這人有一對雙生子女兒。但是她送出去了一個,所以……迎春樓的牡丹和晏府的玉蘭,都是她的孩子。】
沈鸾心下了然,所以這人是對牡丹心中有愧,所以見到的是牡丹,而不是她那慘死在晏府的女兒。
木偶人的身體很沉重,她隻好拖拽着沉重的身體,一步一步往房間裡側的床邊靠近。
寂靜的黑夜裡,一聲又一聲的悶響回蕩着,如同一個踩在心尖的鼓點。
沈鸾拖着木偶人,終于來到了床邊,黑暗下燈火搖曳,映出了木偶人那如同真人一般的樣貌。
媚眼如絲,額間有一顆美人痣,彎彎的柳葉眉下是緊閉着的雙眼。發絲拂過薄唇,又落回耳邊,白皙的臉龐在夜晚散發着淡淡的銀輝。
“滾出去!”
吳婆子坐在床上,那張長滿了密密麻麻皺紋的臉在燈火下極為可怖,隻見眼皮子耷拉着,臉頰上的肉搖搖欲墜,随着面部的動作跟着一顫一顫的。
“娘,這不是我的家嗎,為何我不能回來?”沈鸾開口。
她的意識雖然依附在木偶人身上,卻是不用透過木偶人的眼睛去看周圍。
她的魂體是浮在木偶人上方的,她能感受到周圍的人,還能夠看到房頂上的晏翎此時正抱着他的身體,全神貫注地看着下方發生的一切。
以及面前咄咄逼人的吳婆子。
“家,你還有臉提這個字?這裡早就已經不是你的家了,你給我滾出去,都是你害死了你爹!”
吳婆子情緒很激動,精明的眼神裡射出一股強烈的恨意,咬牙切齒地就要把人趕走,卻縮在床上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