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如細黛,眼裡一片清明,眼角還有一粒淚痣,完全不似剛才那般奪人命的狠戾模樣。
此刻,她的眼眶裡浸滿了淚水,淚珠懸挂在眼睫上要落不落,似乎想要惹人憐惜。
是牡丹!
沈鸾看到了那一張臉,此刻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頗為熟悉的面容,一時之間不隻是和反應。
腦海裡閃現出的是幾個月前在迎春樓聽曲兒的場景,回憶裡的牡丹逐漸與眼前此人融為一體……
不,不一定是牡丹,也有可能是玉蘭。
畢竟,牡丹和玉蘭是雙生子……沈鸾想起了方才那門前老頭說過的話,目光下意識地看向晏翎。
晏翎也頗為上道,讀懂了她的意思,直接貼了過來,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她的樣貌,和晏府的那個侍女玉蘭頗為相像。”
沈鸾默默補上了一句:“和迎春樓裡的牡丹也像。”
所以正是證實那老頭的話了,牡丹和玉蘭是雙生子。
隻不過,眼前這伥鬼不知是牡丹,還是玉蘭……
呼嘯的風聲在黑夜裡尤為可怖,尤其是門外又有了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
月光下,兩道身影漸漸靠近,他們的身後拖拽着不斷被拉長的身影,踏着月色向這處房屋靠近。
“顧灼,你為何在此?”
其中一人驚奇出聲,月光終于照亮了兩人的面容,正是宋江月和紀淮安。
“你們怎麼來了,不是去追另外那人了嗎?”
顧灼愣了一瞬,似乎也沒想到在這裡就能看到不久前分開的兩人。
更戲劇化的是,幾個時辰前衆人剛領了任務出門,而現在又齊聚一處。
紀淮安輕咳了兩聲:“跟丢了。”
“是來到這附近跟丢的,然後看見此處有污邪之氣,特地過來看看。”
宋江月補充完了後面的話,眸光轉向一旁被困住的柔弱姑娘。
那人見到宋江月,宛若見到了救星,聲淚俱下地對着人說道:“姑娘,我不過是路過此地,也不知為何他們居然将我抓起來,就說我是伥鬼!”
宋江月低眸看着捆在她身上的絲绫,輕笑了一聲:“在我這裡賣慘可沒有用。”
“畢竟……捆住你的法器,是我的本命法器。它向來困不住凡人,别裝了,你就是伥鬼。”
伥鬼哼笑了一聲,對着宋江月說道:“姑娘,這話可是你說的。”
起身間,捆在身上的絲绫應聲而落,那伥鬼竟是當着衆人的面前從那裡面逃脫了出來!
“宋姑娘,她不是一般的伥鬼,她借了他人身體,我們的術法對它無用。”
顧灼走了過來,說出了這伥鬼的由來。
身後的鳴霄劍蠢蠢欲動,似乎即将要出鞘,卻一把被按了下來,頓時就偃旗息鼓了。
那伥鬼陡然間換了一副面孔,整個人開始犀利起來,指着面前衆人的鼻子罵道:“你們這些修仙的人,盡是些道貌岸然之輩!”
明明還是那張我見猶憐的面孔,卻像是有些不一樣了。
話還未落下,隻見她五指成爪,竟是向着宋江月而去!
顧灼攔下了,卻是發覺這一擊并無多少力量,隻是須有徒表。
再一看,那伥鬼竟然是使出了一道障眼法,從牆上的那扇窗戶逃走了去!
旁邊還躺着生死不明的吳婆子,顧灼看了一眼,徑直将人托付給了紀淮安:“這人不能死,你去帶下去救治一下。”
紀淮安接過人,眼見着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追了上去,隻剩下自己一個人要看着這人,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了幾句顧灼。
——
伥鬼還沒有跑多遠,幾把劍“唰”地一聲插入她面前的地面,濺起一陣塵土。
隻見她踉跄了幾步,摔落在地,懷裡頓時掉出來一個令牌。
那令牌轱辘滾了幾步,落在了宋江月的腳下,她将其撿起,看見上面熟悉的紋徽後,渾身一僵。
“萬花谷的令牌?”宋江月眼神一凜,轉頭看向那伥鬼:“你是誰,為何會有我萬花谷的令牌?”
“這是……萬花谷的令牌?”伥鬼手一抖,原本清明的雙眸頓時迷茫了。
“如假包換。”宋江月将腰間佩戴着的令牌一并拿了出來,排成一行給她看:“此物正是我内門子弟才能有的。”
“那,你知道這是何人的令牌嗎?”
伥鬼又變了一個樣子,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份,看樣子突然變得拘謹了起來。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宋江月将兩枚令牌同時收了回去,從乾坤袋裡拔出了一把劍。
“凡我八宗子弟,見妖邪,必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