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雙手接過話筒，放至唇邊輕言：“趙老師。”

他每次叫人，趙汝安都覺得渾身舒坦。

“你完成了所有我教給你的任務，我沒有什麼想說的。”她輕點頭，“我隻想告訴你，不用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你可以做得很好。”

相比前面兩個人，趙汝安的點評穩重正式很多，也更簡潔，沒有任何調笑的意味。

衆所周知，鏡頭前越不避嫌、越會賣的兩個人關系越清白。

“謝謝您的指導。”

聞馥謙虛地微微欠身。

留給他的篇幅不多，就這樣，話筒自然地滑進下一個人手裡。

但聞馥一點怨言也沒有，首先他不會對趙汝安産生怨言，其次訓練過程的教導足夠他每晚睡前在幻夢感中回味——趙大人在手把手教她唱歌，這是真實發生的事嗎？他怎麼有點不敢相信。

就這樣一組接一組的彩排。除了在vocal組有所發揮，趙汝安基本都在提供reaction鏡頭，先是“若有所思”，再是“震驚”，然後是“欣賞”，把每個角落的面部肌肉都活動一遍，下班後趙汝安都想讓團隊給自己買個“趙汝安 表情富人”的熱搜了。

公演開始前，聞馥的粉絲群尤其活躍。抽到現場觀摩的富婆粉絲開心得在群裡發紅包，趙汝安想了想，就她的經濟狀況，還是不要沾沾喜氣為妙。

二十名也算是個不錯的名次了，聞馥如今的粉絲不算少。不過以趙汝安的角度觀察，他的唯粉不算多，還都很有素質，戰鬥力并不算強。

趙汝安心想，要是這群人知道“聞馥”的過去，恐怕就坐不住了，能結結實實虐出一大批戰鬥粉。捕風捉影的業内争鬥尚且能給明星賣美強慘人設，何況“聞馥”是真的慘。

可惜她雖然是個商人，卻不會昧良心地拿已死之人做文章，而且這位原主有沒有死透還是個問題。

不用跳舞的時候，香香還是她的香香。

終于，第二次公演當日。

“‘北極圈沖浪選手’？”

“你是‘OldRomance’。”

确定好彼此的ID，疲憊上班族和愛湊熱鬧的女大學生互相看了彼此手工制作的手幅。

“你這個真精緻啊，調得好好看。”

“姐，你的設備才叫齊全呢。”OldRomance緊握拳，“抱着必出神圖的決心！一起造福群内好友！”

氣氛其樂融融，旁邊的白羊座姐姐也忍不住湊近：“你們是聞馥的粉絲？”

一看到白辛轍的手幅，北極圈沖浪選手作為窩囊打工人的偷感盡顯，像是要當場說一句“白羊座明鑒”，畢竟雙方人氣差距挺大，唯粉比例更是對比懸殊。

“聞馥是我牆頭啊。”

白羊座姐姐笑得和善，悄悄指向不遠處，“那邊全是老宮粉，有不少低齡粉絲。之前上大眼熱搜，老宮粉不是才洗過聞馥廣場嗎？你們避開一點，别去那邊找不痛快。”

拿宮馳拉踩的結果就是，上校在老宮粉清一色拿公式照洗廣場面前毫無還手之力。不過這也确實不講武德，導緻不少路人逆反，壯大了上校的隊伍。

OldRomance立馬肅然起敬：“謝謝白羊座姐姐！打探敵情辛苦了！”

找到位置，燈光驟黯，依舊由展琢開場。看過一公的粉絲已經對流程不再新鮮，無非是沖着男人那張言情小說男主角級别的臉蛋短暫爬牆，然後期待正主出場。

首先就是vocal組表演，因此她們不需要等太久。

冷色調的光輝中出現幾道身影，都是黑襯衫配黑西褲的裝束。

剛剛溫柔可親的白羊座姐姐一改文明的模樣，怒罵出聲：“我靠！白哥的背頭！”

上班族和女大的第一反應：這白辛轍絕對塞錢了，聞馥能有鏡頭粉絲就很幸福了。

等她們視線轉移到聞馥優越的身形——我的天，這長腿，這恰到好處的寬肩，還有這張臉……雖然有拉踩的嫌疑，但他似乎真的是組内最亮眼的存在，外形超越上位圈的實物戰神。

現在，那個一公和二公都跟夜晚脫離不了關系的男人像是把整個夜空披在身上，優雅得好似月亮的紳士。

雖然是抒情曲，然而重唱的形式開場就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思念你，崇拜你，

沉湎于夜晚的細膩……”

五人的聲線像是殊途同歸的暗河，融洽得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連dance組和rap組的粉絲都忍不住側耳傾聽，某種程度上這是一種不聲不響的炸場。

而當白辛轍的聲音從中剝離，他那原先并不稀奇的音色頓時染上了溫潤的質感，就像一場克制的引誘。

安東尼的聲音則有淡淡的沙啞感，往日以少年感面目示人的他和此刻形成了獨特的反差感。

“你走進我的回憶，

月光破碎，

讓我找尋唯一……”

他們發揮得比彩排時更好了。

趙汝安用手指輕點扶手。她是個普通人，當然有自己的私心。

她希望聞馥也能發揮得更好。

而當聞馥開腔的一瞬間，趙汝安知道自己的希望沒有落空。

他對情感的掌控，成熟得就像是用一千次一萬次的親生經曆學會什麼叫克制，什麼叫“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就連隐忍的苦楚都能變作告白時的濃烈，就這樣一意孤行奔向愛的墳墓。

“……因為我的情結是，

看不到自己也不要哭泣。”

無論和心上人身處怎樣的凄涼地，都不會流下眼淚，反而向上天表示感激。

飽含深情，如泣如訴，醇厚得讓人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