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彩排結束,趙汝安“哇哦”一聲,鼓起掌:“不錯啊,小宋老師,終于擔得起一聲‘老師’了。”
宋岚當即面色扭曲,笑容僵硬在臉上。
女人總是滿臉天真地說出譏刺之語,讓人前腳想要禮貌地抱以笑容、後腳就跟吃了隻五彩斑斓的蒼蠅似的。隻是苦了後期,要留下前半句、截去後半句。
Iris連忙岔開話題,熟練得讓導師席上除趙汝安本人以外的人想點根煙:“你們不了解小趙老師,她最喜歡看些高難度的動作。”
李一自覺幫Iris分擔,“小趙老師本身就很擅長,你們能在這麼短的時間磨合好,也很不錯了。”
趙汝安喜歡各種“翻”,以及各種“跳”,所以當她看見宋岚從聞馥等四人的手中一躍而下時,确實被狙擊了愛好,發出了真實的贊美。
她摸了摸不存在的長胡須:“得我七分功力已是不易。”
然而轉念一想,宋岚的鞋子好髒,豈不是玷污了聞馥。
趙汝安不願意幻想他們是怎麼彩排這個動作的,尤其是在負責擡轎的三人裡包含聞馥的情況下,恐怕宋岚“失誤”了不少次吧。
她猜的不錯,無數個瞬間,宋岚想着直接踩實了腳底,碾過青年那雙适宜在鋼琴上起舞的手,骨肉皲裂,再用練習事故糊弄過去——
他知道什麼是鋼琴麼?隻是簡單翻越過聞馥的材料,宋岚已經覺得自己踩在了聞馥的頭頂:一個中專生,剛巧有副不錯的皮囊,得益于時代紅利才有機會站在他面前,其實什麼都不是,他去計較,是不是很掉價?
正當宋岚的思緒遊離在故意傷害的邊緣,他先一步遭遇滑鐵盧,自己沒站穩摔得結結實實,差點沒把牙齒磕壞。
畢竟,以他不喜歡練習、隻想耍威風的個性,就算沒人動手,總歸有無數個方法坑到自己。
聞馥第一時間上前察看,面露關切:“宋老師,你沒事吧?”
至于為什麼?因為他蠢。
現在,宋岚曆經摔打終于站到舞台上,甚至久違地感受到了成就感。
獲得偶像身份的認同感,竟然是在團體解散以後。
“抱歉,我打斷一下。”聞馥拿過話筒,“作為隊長,我很想表達對宋老師的感謝。”
他的感動不似作僞,說話時情真意切,就是因為對面是趙汝安顯得有點像在唱情歌:“多虧了宋老師和我們一起反複練習,我和其他四位練習生都很感激這一點。宋老師吃了很多苦頭,讓我們對實現這個小設計更有信心,也樹立了特别好的榜樣。我們精神得就好像前些日子所有的疲勞全都一掃而空。”
李竣等人連連點頭,就連宋岚都不禁面露欣慰,心想沒踩他是對的,嘴甜的人關鍵時候果然用得着。
在這種其樂融融,曆經波折最後一起包餃子的時刻,趙汝安不得不忍笑了。
翻譯一下,大概就是:宋岚終于願意練習了,我們看他摔成狗好開心,就連之前被坑的經曆都好像能暫時忘記了呢,呵呵。
真有幽默感,果然苦難容易造就史詩(有點缺德的感歎語氣)。
就這樣,最後一次彩排圓滿結束,即将迎來第三次公演。
三公采取和一公類似的對抗賽形式,需要隊長按照名次先後抽簽決定對手,勝出的一組将每人獲得十萬票的bonus。
宋岚随口一問:“你手氣怎麼樣?”
“我的運氣全都用在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候了。”聞馥笑盈盈地回答。
這一次,宋岚難得和其他組員打成一緻,紛紛扶額。
不過,等等……“生死攸關”?這個社會竟然還會存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嗎?
隻是,前腳他們還在理性讨論聞馥的運氣問題,後腳工作人員便前來告知:不需要他們抽簽了,他們已經被抽到了。
對手是宮馳帶領的“Fantastic”。
衆人陷入寂靜。
半晌,李竣開始搖晃聞馥的肩膀:“說好的‘用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呢?現在難道不是嗎?”
青年沒有正面回應,而是因為晃出殘影虛弱道,快要化作泡進熱水的棉花糖閑散在天地間:“李竣……我有點暈……”
在其他人的勸解下,聞馥終于被放過。但聞馥被放過了,從抽簽結果看,Don't Mind組沒有被放過。
周明彥頹然:“原本還有點肖想那十萬福利票,指不定能奶一口。”
梁沖右手微微掩嘴,整個人化身“胡亂分析”的表情包:“然後發現是你想多了。”
吳思裕摸摸後腦勺,難得樂觀:“這下真的破釜沉舟了。”
李竣幹巴巴:“哈哈。”
至于宋岚,他看到對手是邢銳,指甲差點就要深嵌進掌肉,随即條件反射看向總是被他在心裡紮小人的聞馥。
好啊,這是要給他難堪……!
——可以說非常罔顧事實,完全忘記聞馥本人根本沒來得及抽簽。
宮馳那邊,整個組則萦繞着一股想笑又不敢真的笑出聲的氛圍。
好家夥,還沒開始比,每個人賬戶上已經多出十萬票,這種好事可不是每次公演都會有的。因此所有人都很松弛,除了宮馳本人。
他繃直嘴角:“對手是聞馥,不能放松。”
安東尼不滿地嘴角下撇,“宮哥,我隻知道我們組一直這麼努力,不管對手是誰,都會所向披靡。”
反正cp粉會自行解讀,他也就理所當然流露出不快——不是,大哥,你平白無故給聞馥加戲幹什麼?
可宮馳始終消不去警惕心。不知為何,兩個人明明層次不同,他始終端坐第一名高位,聞馥慢慢磨也隻是摸到距離出道位還有一定距離的邊緣地帶,但宮馳始終有種二人在針鋒相對,輸和赢都意味着什麼的感覺。
“還是不能松懈,要重視起來。今天晚上要是沒什麼事,再确定一下走位。”
“今晚不加練,各位戰略上重視,然後睡個好覺吧。”
兩個隊長說着“重視”,做法卻并不相同。
用李竣的話說,聞馥是他見過脾氣最好的男人,并且始終像春風化雨般普照整個組,更是襯得某位前輩面目可憎。
聞馥看了眼沒在工作的攝像機,委婉道:“這種話還是不要說了。”
“看!我就說吧,我就沒見過有男人能像你這麼講話的。”
說明他很特别。
聞馥隻是微笑,寵辱不驚是他的日常。
第二天是正式公演,照理說一整天幾乎都吃不了東西,為了養好嗓子和上鏡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吃飯都能代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