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童釋興奮中透出些許可惜的眼神,聞馥覺得其中定然有春河的一份。
另外一份,應該就是白辛轍了。
“我們是一個團體。”白辛轍狀似不忍心地開口,“不止是春河自己的問題,我們也應該擔負責任。”
趙汝安像是覺得有趣:“所以,你準備怎麼擔負責任?說實話,你們最後唱得不好,我都不覺得我跟沈老師有責任。”
白辛轍卡殼了。
“畢竟我們盡力了,你們呢?”
春河剛想作出保證,也就是在這時,宮馳上前一步,直直望向趙汝安的眼神像是能在她身上燙出洞,灼熱程度和膽量呈反比:“我們會幫他盡力。”
現在,宮馳滿腦子就是一句話:就算沒當上隊長,也決不能讓春河繼續損害自己的一世英名。
“白哥的意思,應該是想跟我一起監督春河練習生練唱吧。”
聞馥在趙汝安“你趟什麼渾水”的視線中揚起笑容,“很辛苦呢,無論是監督者還是被監督者,但現在已經是最後的時刻了。”
李竣條件反射後退半步,熟悉的驚恐感讓他很想逃離練習室,找個地方把自己深深地埋進土裡面。雖然以聞馥的恒心,好像逃到土裡也能被他拽出來,然後笑眼彎彎地說一句“吃土對喉嚨不好,雖然是rap擔,但也要保養好嗓子哦”。
“按照目前的進度,實在是沒有辦法,不然白哥也不會這樣說。”
要來了要來了,聞哥的經典發言,什麼“我并不想給你壓力”——
“我們其實也不想給予春河練習生壓力,但自習的效果确實不算好。”
看着慢條斯理把自己拉進泥潭的青年,白辛轍頓時生出長了嘴卻說不出話的無力感。
他明明隻想激昂句漂亮話,絕對沒想過要真的拉春河這個拖油瓶一把。因為就算真的等到成團出道,個人的未來也隻能自己規劃決定,團魂隻是拿來賣的東西。更不用說現在還沒有成團出道,不喜笑顔開已經很有素質了。
然而,趙汝安已經在“omg他好善良”的賢夫濾鏡中輕輕點頭。
“那就交給你和白辛轍練習生了。”
要不然姜朝怎麼流傳着一句話,叫“取夫當取賢”呢。有這樣高尚的品質,做什麼都會成功的,再不濟由她來兜底,反正聞馥本人的配合率和回報率都很高,抗造。
春河舒出一口氣,以為這就是結束。
當然,他不會跟任何一個人道謝,他們主動向他這個敵人伸手隻能說明他們傻,沒有别的……嗯?你來真的?
“先開嗓,開完嗓一句一句唱。”
聞馥不需要拿歌詞本,因為他已經把所有歌詞都背下來了,這對他來說很輕松,不過是隻要用心就能做到的事。
春河才開口,就被笑盈盈的青年輕飄飄打斷,而他身上的威壓感讓春河渾身的汗毛已經誠實地盡數立起。
他說:“這可是我剛剛從宮哥那兒好不容易争取過來的優先權,盡快進入狀态吧。”
你什麼級别,敢來命令我?
春河又要開口,這次被白辛轍打斷:“這樣吧,我領着你開嗓。以你的悟性,應該很快就能解決。”
還想頂嘴呢,真不怕聞馥突然給你身上來那麼一下,讓你該打滾就打滾、該僵屍跳就僵屍跳,到時候解釋不清被擡到精神病院,可真創下選秀曆史了。
白辛轍猜想并非空穴來風,他确定以及肯定,聞馥剛才絕對不耐煩到擡手了,絕對中的絕對——
然而此刻,“不耐煩”的聞馥心想,挺好玩的,不僅不禁吓,而且願意主動過來做髒活累活。
之後一定要把這麼有意思的事情分享給那位大人,她會誇他的,誇獎他“善于操控别人的恐懼”,然後他會裝作不知道,回答“我并沒有做那種壞事”。
練習室的另一半,宮馳看着因為玩遊戲被拍紅的手,有些氣悶。
他難得坦誠一次,卻輸得這麼徹底……誰來賠給他?
“你能主動承擔,我其實有點意外。”
“我猜,你跟我一樣,也不願意讓趙老師的希望落空。”
本想着站在同一條戰線上,都有着讓趙汝安滿意的心願,他們多少能有點共鳴,結果聞馥隻是看着他,笑意很淡。
他問:“你考慮過怎麼分配春河練習生的訓練時間嗎?”
宮馳還真沒想過:“嗯?怎麼分配?”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考驗反應的遊戲。”聞馥道,“我們的手這樣疊……隔開一段距離,你要是能躲開,那就你來決定先後。”
當趙汝安化名為阿阮,寄住在小木屋時,她教過聞馥這個遊戲。遊戲簡單易懂,聞馥很快就明白了玩法,和趙汝安各自有輸有赢。直到有一次,迎接聞馥的不是引人心神泛起漣漪的輕拍,而是反握住他的一隻手。
而現在,宮馳不死心地試了一次又一次。
“我是第一次玩,一次不算,三局兩勝!”
“好。”
他活動手腕:“不、不行……五局三勝!我們五局三勝吧。”
“可以。”
直到最後,宮馳一次都沒赢過,聞馥好像總能快他一步,并且毫不留情。
青年收回手:“抱歉,我太想赢了,有點控制不住力道。”
“沒事。”宮馳下意識用手背摩擦褲子的一側,“男人嘛,皮糙肉厚,不需要這麼婆婆媽媽的。”
“婆婆和媽媽聽起來不像貶義詞。”聞馥輕描淡寫提醒,“還有,你最好不要在鏡頭前做這個動作,會被惡意解讀。”
“啊?哦……謝謝。”
聞馥人還挺好的,至今沒有人如是向他提醒過。不過宮馳也實在沒有想過自己會一輸到底,連玩個遊戲都要受人壓制,實在是開心不起來。
而在鏡頭觸碰不到的地方,聞馥回練習室前洗了手。
這個世界的男人,好不注重衛生。